他一早到了鎮北回春堂,找了夥計,和他想的差不多,那些竹蓀得了四錢並五十六文,而他自己曬的藥材賣了一百四十文,他本還在想找個什麼由頭把錢給喬穗滿,這下倒是巧了。
昨兒個喬瑞豐上他家時,看他的眼神頗有點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他不知所以然,還沒來得及細問人就走了。
陸冬青背著個大布包,裡頭是他最近得空雕的小玩意,一會也要找個地方擺攤,東西不算多。
他想了想,拿出兩錢銀子並三十文,走向喬穗滿所在的攤子。
喬穗滿眼前倏的一片陰影,抬頭一看,竟是陸冬青,還沒驚訝呢,就見他拿著個竹筒遞過來,面不改色道:「我打一筒飲子。」
秦雨沒見過他,乍一看凶神惡煞的嚇了一跳,伸手把喬穗滿往他身邊拉。
喬穗滿卻愣了愣,定住腳步,給秦雨遞去一個眼神,微微搖頭,隨後揚起嘴角,接過竹筒朝陸冬青道:「是你啊,今兒也來趕集?」
下一刻喬穗滿視線卻被手裡的竹筒吸引,筒蓋口光滑平整,蓋子穩固,桶身竹子的青綠色磨得發亮,還刻了畫,喬穗滿認得,這是冬青樹的樣子。
真特別,可比他們自己做的好看多了,鎮上雜貨鋪能賣十幾文的都沒這個好看。
喬穗滿眼裡都是新奇,稱讚道:「你這杯子可真好看,挺貴的吧。」
突然的誇讚讓陸冬青有些不適應,強壓下翹起的嘴角,輕咳一聲,「是我自己做的,不是買的。」
他跟著師傅學了多年竹藝,尋常的竹刻竹雕早已掌握透徹,竹筒杯單調,家裡地方不大,三個人的都放在一快,未免拿錯,他便在每個竹筒上刻下不同樣式,他娘叫苗蓮花,竹筒上刻的是幾朵盛開的蓮,他弟的則是雪松樹。
是了,他跟人學過手藝呢,喬穗滿這才記起,沒想到這麼厲害,難怪錢大娘這麼看好陸家,有這手藝,起家是遲早的事。
「真厲害,比別人賣的都好看。」
邊說手裡也沒停,一勺飲子穩穩裝進竹筒里,一滴沒撒,竹筒蓋子用麻繩連著,不擔心會掉,喬穗滿沒蓋蓋,「你先喝掉一點,再蓋蓋,免得溢出來。」
「嗯。」陸冬青接過,幾口下肚,這是南邊興盛的玩意,他從前沒見過,頭一次喝也很是驚奇,微酸,有紫蘇的香氣也有淡淡的甜味兒,合在一起既特別又不違和,他剛聽見了,只要兩文錢,想必生意不錯。
他想了想,頗有些不自然的低聲道:「好喝。」
喬穗滿揚揚眉,總覺得這人不像表面一般風平浪靜,好似又在想些什麼,比如此刻,就有點像黑金被誇以後還強裝淡定的樣兒。
他回回神,也被自己嚇了一跳,好好一個人怎麼會像黑金呢,頓了頓笑笑,「多謝,盛惠兩文。」
陸冬青知道價格,沒多想,蓋上蓋,掏出懷裡布袋,掏出來裡頭的兩錢銀子並三十文,三十文他用乾草隨意串起,方便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