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作一成不變的便捷簡易料理不是我的目的,如今它已阻礙到了我的前進,”我沒有看向面前的兩面宿儺,而是繼續注視著凍鬼肉——此時它已經被徹底包成摸不透光的模樣, “所以現在我必須摧毀它。”
我注意到在聽完我的話語後那隻手依然緊握,於是又提醒道, “你該鬆手了。”
面前之人嗤笑一聲: “但你的眼淚可不是這麼說的。”
這時我才發現竟有晶瑩的液體從眼裡中不斷流出,隨後順著我的面頰流下。
——我感到悲傷。
這其實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當初不小心被銷毀是一回事,如今主動摧毀又是另一回事。
手中的正是最後一塊鬼血,如果它消逝在這裡,這就代表名為“鬼”的物種不復存在——
我從今往後都再也無法做出與鬼相關的料理。
內心中的想法交錯融合,最後匯聚成了我不甘心的一句話——
“……每一種食材都是獨一無二的。”
那隻大手依然未鬆開,於是我轉向了手的主人——兩面宿儺。在淚眼模糊的視野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話語清晰地傳到我的耳邊: “誰管你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總之我之後還想吃鬼。”
“既然你覺得它會阻礙你以至於想要摧毀它,又希望有朝一日能再料理它,那不如直接寄放在我這邊,”他的語氣悠閒又囂張, “反正你又打不過我——就算想拿也拿不到。”
“所以現在你這傢伙可以鬆手了嗎?”他輕扯被他環住的凍塊。
我完全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些話,於是在愣神之時那凍塊被他輕而易舉地徹底拿走。
無盡的血水不知何時已經占據了整條街道,而一座佛龕此時立在身側,它的大嘴正好朝向我們。
兩面宿儺把手中僅剩的那一小塊凍鬼血放入了佛龕的口中。陽光再也無法照及到它,隨後那塊鬼血仿佛被暫停了時間一般,連上邊的冰晶都不再消散。
下一秒那座佛龕仿佛有生命般抬起口中的巨舌,而等到那舌頭再放下去時上面已空無一物。我感覺到我對那塊寒冰的感知瞬間消失,仿佛它已經落到一個與世隔絕的角落,再也無法被外界干涉。
“現在終於清醒了嗎?”他瞥向我。
眼淚此時已經不再流下,而視野也重新回歸清晰。
“其實我剛剛也很清醒,”我試圖辯解。
他嗤笑了一聲,顯然是覺得我在說笑,隨後又說道: “你所製作的鬼肉和妖肉固然美味,但是這遠不及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