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生在背後喚他。
林笑卻沒有回頭。沒有停留。
被咬上一次就夠疼了。
他很聽話。他不會想著再靠近他。
大氅長長的,遮住凌亂折皺的衣衫,毛領子厚厚的,刺得他脖子上的傷口發癢。
在陛下這裡睡了一晚,回去卻如此模樣。
他需要一個理由。
可暈眩讓林笑卻想不出來。
若是往常,他應該早就暈過去了。可是身體上的疼痛存在感太強烈,他竟然沒辦法暈過去。
雨聲嘩啦嘩啦,小太監把傘全偏到林笑卻這邊。
小太監整個人都濕了。
林笑卻倏地認出了他。是篝火宴上被三皇子踹了一腳的小太監。
「你淋濕了。」林笑卻輕聲說。
小太監農猗[yī]連忙道:「奴才不礙事。」
林笑卻輕輕搖了下頭,把傘扶正。
這傘很大,裝得下兩個人。而且這場雨太大了,風又狂,就算把傘全推到他這邊,他的衣衫下擺還是會淋濕的。
林笑卻問他疼不疼,三皇子那一腳踹得他倒下了。
農猗仍是說:「奴才不礙事。」
林笑卻道:「可都是一樣的身軀,怎麼會不疼呢?」
「我就好疼。」林笑卻聲音太輕了,雨聲又大,農猗沒聽清。
可他做奴才的,怎麼能讓主子再講一遍。
不回答也不成。
農猗只能猜測地再答了一遍:「奴才不礙事。」
等送世子回了院落,進了屋,農猗竟沒回過神來,舉著傘跟著進了屋。
林笑卻愣了片刻,笑了起來:「小公公,屋內不用打傘,會長不高的。」
農猗愣愣地收了傘。
他應該說些小的告退之類的話,可是腳有些挪不動。
他看著世子的笑,仿佛被澆灌了糖漿,他整個人裹在裡面,進退不得,什麼想法都愣住。
只覺得,好好看啊。
曾經有小太監私下嘴碎,大晚上的不睡說起哪個人最好看。有不怕死的,說是皇后娘娘,也有的說是宮裡的哪個哪個。
這等閒話主子的事,若是被人知曉了,可是要命的。
農猗一句話不說,他守規矩不愛惹事。
大通鋪上好些小太監,他身旁的一個推他,說農猗你覺得呢,你長得就挺好看的,你覺得哪位娘娘最好看。
他們說不出國色天香天人之姿之類形容人的話,他們只知道好看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