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倦把林笑卻扼在懷裡,問他哭什麼。
林笑卻疑惑地抬手,摸到眼下,才發現淚水仍然滾落著,無法停止。
「你便是和尚,朕逼你破了戒,你也不該哭。」
蕭倦的言語毫無道理,但他就是這個世界的道理。只是林笑卻會疑惑,和尚破戒是食肉,他破戒,卻是飲了人血。
只有魑魅魍魎蠻荒野獸,才會以人為食。蕭倦剝了他文明的外衣,將他置身荒唐的境地,最後還要不解地問一句,他哭什麼。
大概是哭這塵世把瘋狂當正常,把尊卑當天理,人人都踩在這大地上,卻人人都分高低。站得高的,就把低的踐踏如牲畜,受牲畜的供養,還要剝牲畜的皮肉來嘗。站得低的,甘當那螻蟻,日日夜夜忙碌不休,渴望上面的人漏下幾粒食糧,填飽肚腸。中位者踩低拜高,奉迎上欺。凌下,日子久了,以為自己天生奴才,哪能直起腰杆做個人呢。
蕭倦撫著林笑卻的淚水,手指很快濕潤了。那餵養得到的淺淺一層滿足,在怯玉伮的淚水裡消融殆盡,只留枯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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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後,一些哥兒被選為仕君入了宮,住在專門的居所里,受皇后教養。
丞相家的哥兒荀遂傻了眼,他那玩意兒一直晃悠著,自由放蕩,誰知入了宮,竟被鎖了起來。
如此一來,就算他找到謝知池,也根本沒辦法干想幹的事,空有本領,無法發揮,憋屈得荀遂想大叫。
排演了那麼久沒被小世子記住也就罷了,進了宮還要受這等鉗制,荀遂艷麗的眼陰冷,毒蛇一般盯著同住一宮的哥兒。
那哥兒駭得臉色發白,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家父就是個小官,他根本不敢惹事,更何況這是丞相家的公子。那哥兒慢慢地退下,不敢礙人眼。
誰知荀遂上前一腳踹倒了他,罵道:「什麼玩意兒,搞得好像我要打人似的。好啊,我滿足你。」
又踹了一腳,荀遂仍然憤怒,跑出了專門的居所,要去找小世子。
由於是哥兒,宮中人不少知道是給世子爺培養感情的,也就沒攔他。
荀遂怒氣沖沖走到永安宮,汗水把額發都濕了。侍衛說要稟報才放他進去,荀遂罵道:「睜開你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誰。」
「我是將來的世子妃,還不放我進去!」
侍衛仍然不放,世子爺不在,一個就告訴了山休,山休聽聞是丞相家的公子,讓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