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卻垂眸,眼神安靜,唇齒輕啟,給趙異講了一個故事。
狐假虎威,剝了兔子的皮,一窩窩一串串,血流滿地。老虎不發威,當它病貓。狐狸腦袋落地。虎大搖大擺,橫行山林,摔下獵人的陷阱。竹尖扎穿,落了大雨,春日的筍節節長。暴雨狂烈,山崩地裂,獵人埋入土。一陣春風過後,倏地發了芽。
趙異說太血腥了,想聽個更溫馨的。
林笑卻道:「那是另外的價錢。」
趙異笑著上前,要給林笑卻脫靴,林笑卻趕緊挪開腳:「我的意思是,我餓了。」
定源江畔。
濮陽邵終於趕到。然而為時已晚。
他大怒,要召集各地軍隊圍城,荀延勸了下來:「此刻不是好時機。陛下傷勢未愈,軍心不穩,況且西面宣王鴟視狼顧。不如休整一番,待到夏季。綏地河流眾多,夏季常有暴雨,去歲剛泛洪災。」
荀延狀似悲憫道:「天災人禍,天災天賜,人禍我來。引定源江、黑滎河、沛川江……淹沒綏地,一舉攻克十三座城池。」
「一片汪洋之下,能得幾人還?座座空城,不費兵卒。」荀延嘆了一聲,「雖有傷天和,但可保全我方勢力。」
綏地乃趙異趙岑殘餘勢力,必得解決。濮陽邵留著跟宣王消耗。
濮陽邵聽了,沒管那些百姓,只是憂慮道:「可小憐——」
荀延道:「貴人們會往高地跑,行宮地理位置高,皇后娘娘不會有事。死的只會是下層兵卒和百姓。」
濮陽邵嘆了一聲:「太過狠辣。」
他望向荀延,軍師此舉,刷新了他的認識。南周的自相殘殺,真是毒辣。
但尋常攻城,若綏城以小憐為質,或殺小憐祭旗,濮陽邵發狠道:「就依軍師所言。」
水淹出其不意,屆時他親自乘船接小憐回來。
綏城內,宴席已經擺好。
眾人入座了,趙異還未至。
趙岑說他餓了,問趙瑒可不可以吃。
趙瑒本準備等趙異來了再開席,此刻卻道:「陛下,您快吃,開宴,大家都用膳!」
趙岑說他不是皇帝了,不用叫陛下,這一話竟惹得趙瑒落下淚來。
趙瑒連忙背過身去,擦了擦淚。隨即高興道:「太上皇亦是尊稱陛下。陛下,您現在比皇帝更厲害。」
眾人正準備開宴,趙異帶著林笑卻來了。
眾人正欲行禮,目光卻看到了趙異身旁的林笑卻。
他著一身素衣,長發如瀑,脂粉未沾,走在這行宮之中,好似步步生蓮。
廳堂的輝煌淪為庸俗,滿室的燈火成了陪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