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上躺了下來,他說他想睡了。
他在下逐客令,戚南棠明明領悟到了偏偏不成全。
戚南棠走到床沿坐下垂手摸他的頭髮:「笑笑。」
戚南棠低喊一聲就沒了下文。
林笑卻望著戚南棠,希望自己在這一刻牙尖嘴利到能把戚南棠傷害,但很可惜他只是個普通人。
「小叔,」他慢慢闔上眼,「午安。」
他乖乖地道別,展示他的禮節。戚南棠望著他長長的眼睫,終於順從了他的一點心意。
戚南棠沒有回一個午安,他獨自起身離開了林笑卻的房間,不急不緩,沒有回頭也不曾停留。
戚南棠去了地下一層,拿著槍練習打靶,幾乎每一發都中了十環,他把子彈打光看著那一個個空洞,很意外又不意外地想起了林笑卻。
一隻不夠乖順的搖搖欲墜的花瓶,讓他墜落也罷,根本不用多費心思。
戚家能擺上成千上萬隻花瓶,笑笑在其中除了美貌些沒有區別。
戚南棠拒絕觀看林笑卻的靈魂。只是侄子的玩具,不算昂貴,也沒付出多少代價,不值得珍惜。
可在這明亮的燈光下,戚南棠又一次想起林笑卻。那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孩子,如果當一個靶子,一定會頃刻間四分五裂。
花瓶會哭的,哭得令人覺得可惜。
如果試圖撿拾,手心的血會沿著碎片的邊緣滴至笑笑的身軀。
還是算了。
林笑卻醒來的時候已近黃昏。他睡得太久,睡得忘記了時間,腦袋昏沉眼前昏黃,還沒起身聽到了敲門聲。
「請進。」他緩緩起身,進來的是蒙暨。
蒙暨關上門,走到落地窗前將窗簾拉開,天地的黃昏灑了進來,林笑卻望到一輪紅得太過以至於不夠真實的夕陽。
蒙暨將查到的信息交給了林笑卻。
林笑卻接過報告,慢吞吞看起來。睡意纏綿著他,他晃了晃頭清醒了些。
報告裡說林笑卻在林柔城市的時候,謝荒回來過。回到那座小城市裡找林笑卻,但沒有找見他。
私家偵探從買到的監控錄像里截了圖出來當做證據。
林笑卻撫上那不夠清晰的影像,謝荒還是謝荒,只是把頭髮都剃了,跟囚犯更像了。
看不清他眼神,看不清他臉色,模糊的人影模糊的衣衫,但林笑卻知道那就是謝荒。
報告說謝荒沒有找見人,去了外婆墓地祭拜,呆了一天才離開,之後去了哪裡暫沒有結果。
看守墓園的保安說那人陰戾戾的,餐風露宿一整晚,保安第二天上班時還在,他拿著手機都想報警了那人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