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師。」蕭明姿的語氣放緩,森寒之意稍減,客氣地說:「你的好意和急切,我已經明白了,我會跟我女兒商量的。在這裡,我也希望你能明白,學不學馬術,是不是走上馬術運動員這條職業道路,既不是你幾句誇讚能決定,更不是我一句話就能敲定的,這取決於顧如本人的意願。你既然了解運動員,那就應該明白,如果沒有熱愛而嚴苛訓練,對運動員本身來說,是一種極大的折磨。你可以說我自私,但我愛我的女兒,我希望她快樂。」
葉輕舟聞言愣了一下。
他接觸的圈子裡,似乎只有兩種孩子。
一種叛逆不已,從來不聽父母的話,想做什麼做什麼。每次提起名字,父母都是唉聲嘆氣、甚至恨鐵不成鋼。
另一種,則從小對父母言聽計從,一切都按照父母的意思發展,成為父母的驕傲。每一次提及,令四周的人羨慕不已,都令父母備有臉面。
作為孩子,他們的一切好像都是由父母決定的,每一次自己想做什麼,都會被斥責「你懂什麼」、「幼稚」、「不成熟」。哪怕一意孤行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遇到困難了,失敗了,從父母那裡得到的,永遠只有冷嘲熱諷。
「我說了你不行吧?」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他以為這種決定孩子人生的大事,直接跟家長商量就可以了,蕭明姿居然說,要看顧如的意願?
「顧如媽媽。」葉輕舟遲疑地問,「職業生涯關係孩子的一輩子,您不覺得……讓顧如自己決定,太輕率了嗎?畢竟,那只是個16歲的孩子。」
「她的年紀再小,那也是她的人生,不應該被人安排,更不能以被人以愛的名義控制。我可以建議,她也能一句話拒絕。」蕭明姿表明了態度,就不想再囉嗦了。「葉老師,你的來意我已經明白了,我會跟顧如商量的。」
葉輕舟知道她的意思,只能掛了電話:「好的,顧如媽媽,請你認真考慮我的話,我相信我的眼光不會錯的。」
蕭明姿把電話掛了,把手機放在桌上時,手邊剛好落下一杯茶。
抬頭,便看到林蔚然略顯侷促的笑。
「大小姐,辛苦了。」
蕭明姿不覺搖頭,她已經跟林蔚然說了很多次,他們之間並不是單純的上下級僱傭關係,私下場合,他不用這麼一副管家的樣子。他們是朋友,是親人,甚至應該是姐弟。
但林蔚然就是不聽。
現在,他好不容易表達了一分關心,被她看了一眼,就侷促了,好像犯了規矩一樣。
蕭明姿飲了茶,想了想,說道:「這周末,我們一起去拜祭外公外婆和舅舅吧。醒來這麼久,我一直在忙,都沒有去看看他們。」
她說「我們」,自然也包括了他。林蔚然心中顫動,應道:「好的,我會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