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她說沒有就沒有吧。
桑寧寧蹲下身, 半跪在地上,仔細看沈素心的傷口。
沈素心斷了右臂, 此刻右邊的衣袖軟塌塌地垂下,袖口落在床上, 堆積疊在一處,如浮雲落霧。
桑寧寧道:「手,怎麼治?」
「藥材繁雜,我父親已經去籌集。」說起這個,沈素心的眉頭也微微蹙起,「那桑雲惜的劍似乎有些古怪,原本我師父可以直接醫治,但不知為何,卻對我的傷口全然無效。最後還是衡元宗的長老出手,幫了我一把。」
桑寧寧默然了許久,才小聲道:「我當日離開青龍洲前,也砍斷了桑雲惜一臂,聽說這麼多年,她的胳膊也沒……」
然而這一次,沈素心卻沒有耐心地聽完,她幾乎是想也不想地打斷了桑寧寧的話:「與你無關。」
桑寧寧抬起頭,神情執拗:「可是桑雲惜……她身上有不對之處。」
「我知道,在與我比試之後,她就被流光仙長帶走了。」、
桑寧寧悶聲道:「……但是,我該早些提醒你的。」
沈素心看著她這懨懨的模樣只覺得好笑,心頭倒也慰貼。
她明白,對於桑寧寧而言,她做的和想的,永遠比嘴上說得多。
沈素心抬起左手摸了摸桑寧寧的臉,又順勢落在了她的腕上,借著桑寧寧的力氣站起身:「你還記得小揚入司命峰時,我曾對他說的話麼?」
桑寧寧一怔。
「我說過的,寧寧,『他自己不好好練劍,就該被打,挨幾下也不是大事』。」
「換做是我,也一樣。」
沈素心握著桑寧寧的手,輕聲細語道:「這一次,也算是給我一個教訓。」
察覺到沈素心面上的疲憊,桑寧寧沒再多言,只退了出去。
在她離開後,沈素心的面上終於多了幾分憂愁。
她望著窗外,怔怔的出神。
先前與桑寧寧說的那些話,又何嘗不是沈素心在告誡自己。
要冷靜,要理智,不能壞了師門的大事。
是的,沈素心已然知道這是流雲宗設下的一個局。
對於桑雲惜火燒村落且與怨魂勾結一事,流雲宗內部爭論不休,青龍峰長老不知為何,一反常態,堅決否認此事。
無奈之下,雙方各退一步,選擇用「宗門大比」一事,來試探一下桑雲惜的深淺。
誰知,竟成了這個結果。
試探是試探出來,那桑雲惜當日狀若瘋癲,饒是被流光仙長釘在了原地,趴在地上也想去勾她那條被砍下的右臂,嘴上還不斷重複著「我的手臂……哈哈哈……是我的手臂……」
想到那個場景,沈素心從心底覺得不寒而栗。
總感覺,對方……好像已經不是人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