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澄嶼本想說好,但話鋒一轉,卻道:「沒關係,不用擔心我,你先回家吧,我想再坐一會兒。」
從踏入模特圈開始,他就一隻像提線木偶一樣被提著往前走,接什麼樣的走秀,說什麼樣的話,一切都要按照公司的安排來。
大概他唯一能自己做決定的,就是在海邊再坐一會兒。
雪燈目測潮水沖不到石階上後,本打算起身離開。
可沒走兩步又退了回來。
還是不放心。
這麼冷的天氣里堅持吹海風的人,一定也像自己一樣,有百思不得其解的難題吧。
他默默在裴澄嶼身邊坐下,生怕打擾到他,又往遠處挪動幾分。
關於主任說的那個問題,錢重要還是真相更重要,尚未得出確切答案。
錢可以養活公司上千口人,但代價就是毀掉一個人的前途。
月光穿過海平面,形成一道不規則的光律,波光粼粼。
裴澄嶼餘光看著雪燈,沉默片刻脫下外套還給他:「抱歉,忘記還你衣服了。」
他以為雪燈不走是因為自己忘記還他衣服。
雪燈搖搖頭:「你披著吧,我不怕冷。」
海底的溫度能達到零下幾十度,他就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早已習慣。
事實上,裴澄嶼現在確實需要這件外套。
渾身早已濕透,被海風一吹,整個身體就像鍍上一層冰霜,寒冷徹骨。
裴澄嶼重新裹緊外套,低下頭,低低道了句「謝謝」。
雪燈淡淡看了他一眼。
這個男人縱使如此狼狽,可優越的五官依然明艷典雅,是他穿到這本書以來除了蕭衍,見過的最好看的人。
像是童話故事中的小王子。
咦,說到小王子,剛才那一幕像極了《海的女兒》里小美人魚將落水的王子救上岸的場景。
雖然雪燈不是那種喜形於色的類型,但肢體語言很多,內心的喜悅透過他輕輕晃動的雙腳彰顯出來。
這時,裴澄嶼不著痕跡向雪燈那邊移動幾分,聲音幾分僵硬:「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麼。」
「雪燈,你呢。」雪燈大方道。在他看來,對方主動詢問姓名是想要交朋友的暗示。
裴澄嶼抿了抿嘴。
有些顧慮,現在他被全網嘲,幾乎沒有不認識他的,說出來,對方會不會因此心生嫌隙。
但,不該對就救命恩人有所隱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