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而來的,是因為未知帶來的恐懼。
他有預感,接下來的話,他不該聽。
可又不得不聽。
「你說,人總要落葉歸根,如果我的根,在常人無法接觸的,像恆星一樣遙遠的地方,你可以接受沒有我在你身邊的生活麼。」雪燈問道。
事到如今,他不想再對蕭衍有所隱瞞。
當初他賭上命運也要為裴澄嶼找尋真相,是因為他設身處地為他著想,覺得人如果下半生都活在謊言和隱瞞中是件非常殘忍的事情。
而今天面對毫不知情的蕭衍,他可以灑脫地一走了之,甚至都不必浪費口舌去解釋這件事。
那蕭衍呢,他該如何面對前幾天還一起暢想未來,今日卻忽然消失在他生活中的人。
如天方夜譚般的真相,和在隱瞞中生活一輩子,哪個更殘忍。
這個問題,對於蕭衍來說似乎也是個世紀難題。
他在床邊緩緩坐下,雙手漫不經心攪弄在一起,垂著眼,不發一言。
當氣氛壓抑到極點時,晦澀的聲音響起:
「我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其實,也隱約猜到了一些。」蕭衍抬眼,直直望著雪燈。
聽到這種回答,雪燈的心理反而多了一絲釋然。
聰明如蕭衍,怎麼可能察覺不到。
「雖然打定主意不去過問,也欣然接受了這些光怪陸離的可能性……」蕭衍攥緊的手指緩緩疏開,「但還是希望你親口告訴我,剩下的,我來想辦法。」
雪燈不知道蕭衍能想出什麼辦法,但這句話莫名給他深深的安心。
他也知道不該繼續隱瞞,繼而目光緩緩看向一旁的魚缸。
魚缸里,幾條純白色的泰國鬥魚舒展著輕紗般的尾鰭,姿態優美華麗。
蕭衍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習慣性摸上了人魚吊墜項鍊。
是啊,早該猜到的。
他產生過無數種猜測,跨世界跨性別,唯獨沒想過是跨種族的戀愛。
「石頭魚?水滴魚?條紋躉魚?」
雪燈:……
蕭衍:「不過沒關係,變成人後還挺好看的。」
雪燈一把抱住蕭衍,啃他的腦袋:「憑什麼說我真身丑。」
「不是都這麼說,因為在海底見不得光,所以隨便長長就行。」
「是美人魚啦,就是書中描寫的美人魚,人身魚尾,驚艷卓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