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玉宸低頭喝了一口茶,低斂的睫羽遮掩住其間暗藏的的勃勃野心。
對面的蘇父對對面人表面純良實則險惡的心思毫無察覺,倒完苦水之後又關心地詢問起許玉宸的經歷來:「許公子的口音聽起來不像本地人啊,來京城是為了辦事還是?」
許玉宸聽言抿了抿唇,眉毛微微蹙起,黑眸被眼瞼遮住,眼睫一顫一顫的,一直帶著的溫潤笑意透出一抹苦澀:
「晚輩確實不是京城人,老家原在洛城,家世算不上顯赫倒也吃穿不愁,無奈去年母父生了場大病,儘管父親傾盡家產可惜還是……」
許玉宸的眼眶微紅,語氣微微哽咽:「自從母父去世,父親就一直一蹶不振,前段時間好不容易振作想將母父的骨灰送回家鄉,回來的路上卻遇見了劫匪,逃出來的僕人連父親的屍首都、都沒能帶回來……」
說著話的許玉宸似乎是想起了往事,終於克制不住心中洶湧的情緒,偏過頭去,晶瑩的淚珠不住地落下,一副悲痛到不能自已的模樣,蘇父也心疼地長嘆,不停地安慰著經歷坎坷的可憐少年。
「爹爹阿宸,你們怎麼了?」本來在座位上搖搖欲墜的蘇余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醒,有些無措又疑惑地詢問。
「噓——」蘇父用眼神示意蘇余不要胡鬧,可惜蘇余完全看不懂蘇父的暗示,還以為蘇父是不是眼睛抽抽了???
「沒事的,蘇伯父和蘇公子不用擔心,我只是想起往事,一時太過傷心,抱歉失態了。」許玉宸擦了擦眼淚,似乎是從悲傷中掙脫了出來,又似乎是用堅強的笑容掩飾自己滿是傷痕的內心。
看著反而安撫起自己的少年,蘇父感覺就像看見了一朵面對暴雨狂風而屹立不倒的小白花,又是欣慰又是疼惜,而蘇余——
蘇余看了看臉上還帶有淚痕的許玉宸,又瞧了瞧滿臉心疼的蘇父,有些懵圈。
阿宸為什麼要哭啊?是不開心了嗎?可自己明明沒感覺到阿宸有一點點的難過啊?蘇餘一時間忍不住開始懷疑人生。
察覺到蘇余在看著自己,許玉宸抬頭朝他揚起一抹含著淚意的清麗笑容,可蘇余看見的卻是那雙黑眸里暗藏的冷漠冰涼。
整理好情緒的許玉宸又恢復了一直以來的從容冷靜,只是瑩白的耳垂染上了一抹紅暈,帶著少年人的青澀,似乎是在對剛才在長輩面前的失態感到不好意思,輕咳了一聲繼續說道:
「之前父親為了給母父治病已經變賣了家中所有家產,之後我為了托人尋回父親的屍骨,就將房屋和地契也賣了換作銀兩,好在最後找回了父親的遺體,將父親安葬過後我便無處容身了,那時我突然想起了父親生前說過的住在京城的好友,無奈之下只能厚著臉皮來京城投奔,卻得知那戶人家去年已經搬走。這幾天我本來想在京城找個活計來維持生活,可適合哥兒的活計本就不多,正苦悶著呢沒想到今日就遇見了蘇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