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年的到來,讓方硯知無法排遣的苦悶情緒有了一個突破口,萍水相逢即是緣分,互不認識,也無需在他面前裝模作樣,省了方硯知勤勤懇懇維持原主人設的心。
罷了,方硯知想。與其將苦悶一直藏在心裡,不如半真半假地告知沈舒年聽,不然這俗世偌大,怕是無半個知心人。
「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但是我家祖祖輩輩從小到大,都是做制墨生意的。筆墨紙硯這些東西,在少時陪伴我的時光,甚至一度超過了我父母。」
方硯知嘴角微微一揚,眼底閃過一絲無奈神色,仿佛在笑,又好像是沈舒年恍惚之間的錯覺。
他聽到方硯知緩緩開口,面色幽怨:「這是一種家族傳承,如果一切正常發展下去,我也會和父母,師父一樣,當個制墨人,再收三兩徒弟,把這門手藝教給更多的人。」
「說來慚愧,發生了一點意外。我現在債台高築,生怕債主帶著他的打手一個咔嚓,把我小命收走。」
說到此處,方硯知摸了摸鼻子,尷尬地撇開了目光,不敢去看沈舒年臉上的戲謔:「我又不會種地,養雞養鴨又有些潔癖,就算去給人寫字,一時半會兒也湊不到足夠銀錢。」
沒等方硯知把話說完,沈舒年就猜到了他的話語,把後半句給他補齊了:「所以你就借松山之便,撿起你的祖傳手藝,換取銀兩。」
「沒錯。」
沈舒年看著方硯知,眼笑眉舒,窗外灑落一片日光,落在他的身上:「那你就儘管去做吧,我幫你兜著底。就當我存了私心,也想瞧瞧你這家族傳承,到底是何方神聖。」
第7章
日頭毒辣,仿佛能看見漂浮霧氣。方硯知本不想讓沈舒年跟著自己出來奔波,然而沈舒年倒是個倔脾氣,說什麼也要和他一同去長安鎮。
桐油雖不是什麼稀罕物,但是安慶村多以種田為生,村民世世代代靠山吃山,卻多是松樹,沒有桐樹。所以桐油只能到長安鎮上買,小攤小販聚集於此,各種物品琳琅滿目,正好可以填補制墨時的材料空缺。
這太陽曬得方硯知眼前發昏,他揉著太陽穴,緩解日曬帶來的陣陣頭暈。
「怎麼就不願意在家裡待著,等我回來呢?這天這麼熱,你要是中暑了,我可管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