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年一進來看到就是方硯知在屋內摩拳擦掌揮打擊拳的模樣,他端著熬好的藥,站在門口安安靜靜地沒有出聲,想看看方硯知到底還能整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動靜來。
等到方硯知撫著心口,將這口氣艱難地順了下來,一扭頭就看到了斜靠著門框不知道看了多少熱鬧的沈舒年。想到剛剛自己的表現,方硯知惱羞成怒,又開始想找個地方鑽起來。
沒等方硯知這一點淺薄的羞愧感發酵起來,沈舒年就像個沒事人一樣提著衣擺走了進來。他將熬好的藥遞到方硯知身邊,然後坐在一旁看著他。
方硯知不情不願地接過藥,一手托著藥碗一手捏著鼻子,苦著的臉仿佛英勇就義一般,想著長痛不如短痛,將這漆黑一團的藥液一口悶了。
這藥當真不是一般的苦,方硯知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咬牙切齒面容掙扎,覺得自己從小到大整條命都苦不過這一碗其貌不揚的藥。
正在方硯知不知道怎麼疏解口中苦澀的時候,一旁坐著看他表情變化莫測的沈舒年倒是難得的當了一個好人。他眼疾手快地往方硯知嘴裡塞了一顆糖,也不怕人噎在了嗓子裡,想要讓他好受一點。
直到糖塊廉價卻濃郁的糖精味在嘴巴里慢慢化開,方硯知的表情才漸漸鬆懈了下來,沒有像之前一樣扭曲。他滿面惆悵地盯著藥碗,目光如有實質一般,仇恨的眼神像是要把木質的碗底盯出一個洞來,半晌才回望沈舒年,幽怨地說道:
「沈舒年你從哪裡請來的大夫,我敢打包票地說,他絕對是個庸醫。」方硯知垮著臉欲哭無淚,癟著嘴哀怨地說道,「哪裡來的招搖撞騙的大夫誆騙了你,望聞問切不准也就算了,開的藥還這樣難以下咽,簡直是一大酷刑。」
沈舒年沒有順著他的話頭,而是將方硯知喝完的碗接了過來順手放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方硯知耍小孩子脾氣,聲音裡面倒是藏著許些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良藥苦口,古話說得並非全無道理。」
「去他的良藥苦口。」方硯知難得地說了一句髒話,憤怒又不解地嚷嚷道,「而且我這是外傷,他不開些活血化瘀的藥膏也就算了,怎麼還讓人內服啊?」
聽著方硯知可以連續半個小時不重樣的表達自己對大夫的不滿,沈舒年也就不打算和他繼續爭辯這些有的沒的,起身想要去把碗給洗了。倒是方硯知扯住了他的袖子,看起來有事要問。
沈舒年看了一眼方硯知抓住自己袖子的手,又看了一眼方硯知的臉,坐了下來打算等他先開口。果不其然這人沉不住性子,將好奇說了出來:
「沈舒年,從剛才我就想問你了,不過一直沒來得及。」他眨了眨眼,眼底都是疑惑和探究,「你們這種富家公子哥,不應該醉心四書五經琴棋書畫文韜武略嗎,怎麼身上還有點功夫啊。我看你揍方大方二的樣式,像是從小練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