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你們送往官府,由官府出面安置,如何?」
聽到方硯知說要將他們送去官府,那年長一點的少年立馬就急了起來,也不管自己會弄髒了方硯知的衣服,上前扯住了他的衣擺,再度給他跪了下來,神情滿是哀傷,苦苦哀求道:「善人,我們不願意去官府。」
方硯知見這人一言不合就給自己下跪,一時頭疼得緊,趕忙將人從地上扶起來。可是那人也倔,不肯站起來,連帶著身邊那個小的也學會了察言觀色,利落地跪在了沈舒年身邊。
方硯知:……
二人身前各自跪了一人,街邊路過的人紛紛對此處投來異樣的目光。方硯知覺得自己四人像是任人觀賞的猴子,更是有些無奈,只得連連答應不將他們送去官府。
聽到方硯知同意,這人才慢慢悠悠地站起身來,垂著腦袋,一副做錯了事情的模樣。方硯知知道這少年心思深,又容易想得多,只能輕柔地一步步引導。
他雙手按在少年肩上,微俯下身子,直視著他的眼睛,溫聲細語地問道:「可不可以和我說說,為什麼不願意去官府?若是官府給你們安排了個好去處,不比在街上任人欺辱要好得多嗎?」
那少年嚅囁幾句,末了才緩緩抬頭,眼眶瞬間紅了。他的聲音細小,方硯知湊近了才能聽清楚他到底在說些什麼:「官府裡面都是些吃人的人,若是進了那裡,還不如在街上自在得多。」
聽到這話,沈舒年倒是詫異,他向前一步,看著少年的眼睛,將他眸中哀傷盡數收於眼底。他瞧少年一番言辭不似作假,這才疑惑地問道:「我聽說揚州縣令清正廉明,是出了名的好官,為何你會這樣說?」
這少年垂下眼睛,嘴角扯出一絲苦笑,緩緩地搖了搖頭,再抬眼時眸中儘是怨恨:「好官?他只不過是披著人皮的狼罷了。」
將自己的身世向方硯知二人透了個明明白白。他們兄弟二人的母親早亡,父親是衙門上一個普通衙役,父子三人家境貧窮,衙役俸祿只供三人勉強餬口。
一月前父親和其他衙役一同出了件差事,卻因為辦事不利被縣令發落責打。父親命薄,沒挨過去,直接死在了衙門裡。
那縣令沒想到自己的責罰居然出了一條人命,怕事情傳出去後自己烏紗帽難保,只得將消息封鎖下來。那人面獸心的縣令派人將這苦命衙役的資料消息全部消除,仿佛世界上就沒有這一號人。
失去了父親的庇佑,兄弟二人剩餘的本就不多的家產還被其他吃絕戶的親戚分走。二人走投無路,想要做工謀求差事,可是只有哥哥年紀大些做事利落,僱主家怎麼也不肯將弟弟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