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年看著方硯知離開,沒有叫住他,也沒有第一時間追趕上去和他並肩而行。他知道現在的方硯知最是落寞,最不希望自己這幅樣子被他和大寶小寶看到。
可是他仍舊憂慮,擔心這接二連三的打擊會讓方硯知心灰意冷。那背影孤寂,在暖春四月中卻給沈舒年一種深秋蕭條之感。
大寶小寶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他的身前,兩個半大少年一左一右將他圍在中間,同他一般地憂心忡忡。
小寶沒有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只是看著方硯知的離開,自己的心頭也堵得慌。他抬起眼睛,看著方硯知將自己關進了屋子裡,話音止不住地擔憂:「方大哥一定很難過,沈哥哥,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他。」
大寶比小寶年長,心思也多些,話像是說給小寶聽,又像是在說服自己:「短短半日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方大哥一定很累。我們給他一點時間,等他休息好後,我們再去找他。」
說著,他看向沈舒年,而後輕輕拉了拉沈舒年的衣袖,想要從他那裡得到肯定。沈舒年垂眸瞧他,雖然自己也是精疲力盡,可是對著這比自己小的孩子,他還是慣常性地朝他揚起一抹笑來。
「大寶,你帶著小寶先去休息吧。你們方大哥不會有事的,你們也要乖乖的,不要再添他煩憂,好嗎?」
大寶小寶對視一眼,紛紛點頭。離開時他們回頭望沈舒年,給他加油打氣:「沈哥哥,別擔心,一定會好起來的。」
沈舒年沒有言語,可是彎起的眼角卻藏著溫和的笑意。見兩個孩子離開,他鬆了口氣,處理著剩下的爛攤子。
店鋪門口聚集的人已經離開了個七七八八,唯有一些遊手好閒之輩還在一旁指指點點,想要看看方硯知和沈舒年這兩個年紀輕輕的外鄉人如何收拾這一片狼藉。
沈舒年站在鋪前,看著門口亂七八糟的爭執痕跡和牌匾裂痕,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無力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卷了他的四肢百骸,讓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可是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日子還得照過,明天還是新的一天。他想讓方硯知重展笑顏,不想讓這個一貫一腔熱血的年輕人有一絲一毫地心傷。
沈舒年先是安排了人將牌匾拆下來修補,又找了工人將鋪前門面打掃了個乾乾淨淨,這才去酒樓處理訂餐的後續事宜。酒樓掌柜早就從其他人口中將發生的事情聽了個七七八八,見沈舒年獨自一人前來,不免有些唏噓。
他一邊給沈舒年結帳退錢,一邊想要安慰這個有些孤單的年輕人。可是他嘴笨,磕磕絆絆才說了些老生常談的話:「公子,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
他的語氣寧靜無波,像是歷盡千帆過後的人生體會:「不要因為這一點的打擊而一蹶不振。若是就這樣失望難過的話,才算是順了那些壞人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