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
方硯知得寸進尺,將沈舒年的袖子抓得更緊了,生怕這滑頭狐狸說話一半就給跑了。瞧見方硯知這急切模樣,沈舒年心疼地望著自己的袖子,打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先將自己的衣袖解放出來。
「硯知,你先鬆手,不然衣服上留下褶皺可就難辦了。」
方硯知對沈舒年的話半信半疑,卻還是順從地鬆了口。沈舒年抬起胳膊,任由衣袖由著重力自然垂落。
他一邊整理袖口,一邊饒有興致地回答方硯知的問題:「古來文人不外乎去這麼寫個地方,書院——」
沈舒年話音一頓,抬起眼睛看著方硯知,不肯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他慢慢悠悠地補上了自己後半句話,尾調微轉,頗有戲弄之意:「還有秦樓楚館。」
果不其然,方硯知先是一愣,而後耳根悄悄紅了,不知是羞的還是惱的。他繼續著把下巴墊在手背上的動作,姿態看起來像是某種需要好生撫慰的小動物。
「原先我以為只是鬧著玩的,沒想到你們這種自負高潔的書生墨客居然也喜歡逛青樓。」
想著自己的結論,方硯知忿忿不平地抬頭,恨恨地盯著沈舒年看,心裡越想越氣,恨不得將面前這道貌岸然,滿肚子壞水的滑頭狐狸一口吃了。
沈舒年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半晌才漸漸意識到這人在想些什麼。
他有心想要敲敲方硯知的腦袋,將這滿腦子齷齪想法的人好好教訓一番,可是四下環顧,卻沒找到趁手的工具。沈舒年嘆了口氣,曲起手指,在方硯知的額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以解心頭之氣。
「幹什麼幹什麼,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怎麼還惱羞成怒了。」
方硯知不可置信地捂著額頭,一臉傷心模樣。他先是垂下眼睛,眼睫輕顫,像是振翅欲飛的蝴蝶。旋即抬起眼皮,鬱悶地盯著沈舒年,惡人先告狀地耍賴道:「怎麼了,被我說中了吧。面子上掛不住了,就想著要殺人滅口啊。」
沈舒年被他這無賴模樣氣笑了,他收回手來,一雙常年含著霧氣的眼睛裡面有些哭笑不得,打算為自己的名聲好好辯上一辯:「想什麼呢,蘇眠多去舞榭歌樓賞舞聽曲兒,斷斷沒有這等下流名聲。」
他的語氣不咸不淡,灰色的眼眸就這樣不經意間划過方硯知身上,讓方硯知不寒而慄:「至於我,硯知,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看來是我平日裡太過驕縱了你,竟養得你這般不識好歹,還敢這樣編排我的名聲。」
方硯知賠著笑,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蹭」得一下站到沈舒年的身後,狗腿子一般給他捶背捏肩,討好道:「沈公子光風霽月,我等凡人自愧不如。只是不知道沈公子怎對蘇眠如此了解,倒讓我漲了好大的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