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這樣受制於人的姿勢,他依舊很不服氣,像是憤怒不解自己為何失敗。場面攻守易型,方才還囂張撥扈的王家少爺此時活像是一隻待宰的公雞,撲騰著那聊勝於無的翅膀。
他的頭顱剛剛地揚起,惡狠狠地盯著方硯知,豆大的眼睛裡迸射出怨恨的視線。王家少爺或許從小到大都沒有受到這樣的待遇,一時無法接受落差,時不時掙扎著想要擺脫身後人的桎梏。
身後壓著他的那人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加重了手上用力,將那肥頭大耳的王家少爺重新按住。王家少爺徒勞無功,再也動彈不得,又因為方才一番掙扎,漸漸耗盡了自己的體力,只得有氣無力地喘著粗氣。
方硯知猝不及防和他仇恨的視線對了個正著,一時心神恍惚。大驚大喜的情緒轉換讓他無法承受,方硯知的腿軟了一瞬,踉蹌著要往地上栽去。
還是沈舒年眼疾手快,擔憂著一直觀察他的狀況,這才讓方硯知免了栽倒在地的下場。
他雙手穿過方硯知的腋下,依靠自己手臂上的力氣將方硯知的身體重量架住。方硯知像是有了依仗,雙手勾住沈舒年的肩膀,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將自己所有的期望儘是壓在了沈舒年的身上。
沈舒年見方硯知恍惚,以為他是有些嚇著了。他像是最慈愛不過的父母,笨拙又緊張地撫摸著新生兒的脊背,想要以此給他們帶來力量。
他將手掌貼在方硯知背上,先是從脖頸處摸起,而後一寸寸順著脊骨往下捋。方硯知的身子繃得極緊,春夏交接的日子裡,薄薄的一層衣裳幾乎是貼在身上,透出來他那單薄纖細的軀體。
沈舒年鼻尖一陣發酸,哀傷過後又是無盡的憤怒。他趁方硯知失神的瞬間,裝作不經意地一抬眼,與閣樓上隱在暗處的人視線交匯,而後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那藏在閣樓陰影處的神秘人接收到了沈舒年的訊息,再一眨眼,便消失不見。
「好啊,剛在我蘇眠包下的場子裡鬧事。閣下膽子當真是不小啊。」
蘇眠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他那特定的包廂裡面出來了,他身後跟著幾個方硯知沒見過的人,正故作悠哉地拍著手心,一步一步地朝著事情發生的歌台上走來。
原本還顯得寬敞的樂師台子轉眼之間就站了十多個人,一時顯得有些擁擠。方硯知的心神漸漸恢復平靜,看清楚了自己現在所處情景。
這台上台下無論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幾近百人之數。方硯知一個已經及冠的成年男子,在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和沈舒年拉拉扯扯哭哭啼啼,實在是太過不成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