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舒年話語冷冽,方硯知莫名有些怵他。他縮了縮脖子,雙手扒著被邊,扯過被子蒙住自己的口鼻,只留雙向來不安分的眼睛,滴溜兒轉著,視線在沈舒年和桑嫣身上來回逡巡。
在桑嫣面前,沈舒年話說得毫不留情面,幾乎讓方硯知顏面掃地。本來常理來說該是劍拔弩張的氣氛,桑嫣卻從沈舒年這冷冰冰的話中覺出一抹別出心裁的關心來。
「多謝桑姑娘送藥過來,待會兒硯知喝了藥,發一身汗,該是能好的差不多了。」沈舒年的眉眼溫柔下來,手掌按在方硯知的被子上,幫他固定好被角,「勞煩桑姑娘幫我看著點大寶小寶,孩子玩鬧,難免失了分寸。」
「硯知病倒,我可不希望他們重蹈覆轍。這幾日我一邊得照顧硯知,一邊還得顧及鋪中事務,難免分身乏術。」沈舒年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對桑嫣託付道,「大寶小寶那邊,還請桑姑娘替我代為管教。若有不服,便報我的名頭。」
大寶小寶性子頑劣,平日裡總和方硯知狼狽為奸,一大兩小雖然差了些歲數,卻也不知道有多少共同話題。沈舒年知道他們翻不出什麼花來,所以對他們私底下的小動作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看不見,今時今日卻是不同。
他們三人對著自己陽奉陰違暗度陳倉便也罷了,竟還處於危險境地,連自己的身子都顧不得了。如若再這樣放縱下去,還不知道該生出多少是非來。
對大寶小寶來說,方硯知雖然看起來嚴厲,實則最是心軟不過。同他玩鬧,開些玩笑總是無傷大雅。方硯知自己也是個孩子王,新奇主意層出不窮,最能拿捏大寶小寶尋熱鬧的心。
而沈舒年平日裡對人總是笑著,同他交往猶如春風拂面。卻不知為何,大寶小寶有些怕他,不同於在方硯知面前的放肆玩鬧,面對沈舒年時,他們便都是規規矩矩的。
如今方硯知一朝病倒,鋪中大大小小的事物都由沈舒年來操持。自然而然的,大寶小寶的管教責任也一併落在了他的肩上。他可不是方硯知那樣心軟的性子,藉此機會正好教育一番兩個孩子。
桑嫣得了命令,輕輕答了一聲便轉身離去,只留一個怒氣沖沖的沈舒年和裝死躺屍的方硯知面面相覷。方硯知露了雙眼睛在外面,卻耐不住寂寞,不住地偷偷瞥著沈舒年,又在被沈舒年抓包的下一秒將視線移回來。
沈舒年見他鬼鬼祟祟,一時又好氣又好笑。估摸著藥液應該溫熱可以入口,他起身拿過藥碗,又坐回了床邊。
見方硯知仍躺在床上裝死屍,沈舒年眉尾一挑,一雙精緻勾人的桃花眼裡滿是玩味。他用湯勺攪弄著藥液,語氣幽幽道:「硯知,藥好了。你是起來自己喝,還是讓我來餵你?」
雖然是個商量的問句,可沈舒年的語氣卻不容置喙。方硯知見他那張清風朗月的面容上隱隱約約的殺氣,那還敢讓沈舒年屈尊降貴地餵自己,忙不迭地爬起身來倚在床頭,生怕沈舒年一個不耐煩給自己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