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顧自地喝著面前周棠為他們安排上的茶水,茶杯中未倒滿的茶水倒映出沈舒年那稍顯憔悴的目光,隨著手腕微動,碎成一片水光粼粼。而沈舒年什麼也沒說,只是幽幽地嘆了口氣。
四周聲勢浩大,來往賓客喜氣洋洋地相互暢聊,即使先前素未謀面,也能借著這宴請廣結好友,高談闊論。他們聊著笑著,同時又不約而同地對這天作之合的一對即將新婚的夫妻送上自己最真摯的祝福。
沈舒年不想敗壞周棠定親的大好興致,那聲微不足道的嘆息,只一下便被觥籌交錯的響聲掩蓋,消失在了風裡。
方硯知作為周棠在長安鎮上的恩人兼好友,見一直將其當小妹對待的小姑娘居然真的有一天能找到自己的歸宿,高興地多喝了幾杯。其他賓客見他喝得爽快,以為是個能拼酒的,便也吵著鬧著要和他一起喝。
方硯知一邊得照顧著沈舒年和桑嫣,一邊還得應付著其他賓客一杯一杯的酒水。他雖然喜歡喝酒,但是卻並不是海量,又被刻意地灌酒,一時招架不來。
可是沈舒年顯然不怎麼喜歡喝酒,即使在這樣熱鬧的日子裡,也只是淺嘗了幾口,並沒有貪杯。而桑嫣是個姑娘,也不方便喝酒。所以其他賓客給他們敬的酒水,幾乎都進了方硯知的肚子。
沈舒年和桑嫣兩個,一人面前一杯方硯知叫來的清茶,正擔憂地看著面前一杯一杯被人灌酒的方硯知。
沈舒年有心想勸阻,可是那些灌酒的賓客喝得上了頭,吵吵嚷嚷著喝酒才是人生一大樂事,攔著他不讓他靠近方硯知。
沈舒年的臉一下子就黑了,眉毛壓了下來,目光如冰地望向灌方硯知酒的人。其餘的賓客喝得面酣耳熱,猝不及防被沈舒年冰冷的目光一掃,都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那目光太具有侵略性,像是身居高位者對螻蟻不經意的一瞥,儘是無情與壓迫。灌酒的賓客與沈舒年目光對視,訕笑著說了幾句場面話,灰溜溜地端著酒杯跑到別處宴桌上喝了。
方硯知被人灌得臉頰駝紅,手腕無力,幾乎端不住酒杯。喝醉的勁頭兒上來,讓他舟車勞頓的疲憊包裹全身,整個人近乎是趴在了桌上。
沈舒年看得眉頭一皺,將方硯知先交由桑嫣照料,自己便一路問詢過去,找到了周棠。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地說於周棠,而後歉然地向他道歉,自己不得不先將方硯知帶走。
周棠沒想到方大哥會被人灌酒,小姑娘鑽了牛角尖,以為是自己沒安排好。沈舒年簡單地寬慰了她幾句,卻沒更多心思照顧小姑娘敏感地內心,道了句抱歉後便想要將方硯知帶回客棧。
他在桑嫣的幫助下將方硯知扶了起來,一隻手攬住方硯知的腰,一隻手將方硯知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頸上,防止這喝得爛醉如泥的人不小心從自己的身上滑下去。桑嫣亦步亦趨地跟在沈舒年的後面,時刻準備著上手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