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嫣福了福身,真誠地為方硯知的恢復感到高興。顧念著沈公子一路上照顧人也辛苦萬分, 便趕忙讓客棧的廚房做上一些養胃溫補的小米粥來。
等方硯知有足夠的力氣下榻, 已經是下午的事兒了。惦念著中午的匆匆離席, 方硯知對周棠有些過意不去,便拉著沈舒年同自己一道, 再去和周棠做個正式的賀喜。
午宴過後,周棠已經回了自己家中,周夫人則是去和徐家長輩討論成親的吉日和成親的準備。雖然周家並不稱得上富裕,可是周夫人疼愛女兒,只是想把周棠的婚宴辦得風風光光。
周棠搬了個小馬扎坐在店鋪門口,神色懨懨,手上拿著個樹枝撥弄著地上的螞蟻。方硯知遠遠瞧著只覺得小姑娘到底稚氣未脫,一想到周棠這樣的年紀就要嫁人,即使是門天造地設的好親事,他也不免有些唏噓。
周棠低著腦袋,百無聊賴地捉弄螞蟻,把它們搬動的飴糖撥回地面。她這樣自顧自地玩了一會兒,卻只覺得索然無味,半點興致都無,只幽幽地嘆了口氣,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就在此時,方硯知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能整天嘆氣啊。」
周棠頓時興奮地抬頭去望,只見方硯知和沈舒年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兩三步便踱步到了自己面前。見到方硯知酒醉已醒,周棠自是喜出望外,可是目光一瞥,見到了他身邊的沈舒年,又像是有些害怕般瑟縮了身子。
方硯知敏銳地覺察到了小姑娘對沈舒年有著淡淡的緊張,他雖不明所以,卻也能將其中緣由猜出個十之七八來。想必是因為中午沈舒年帶自己離席的時候,和周棠鬧了些不太愉快,小姑娘心思深,怕沈舒年怪她吧。
他裝作不經意地伸手在沈舒年身後推了一把,把人往周棠方向推進了幾步,笑著對她說道:「你沈哥哥惦記著中午我失了儀態早早離席,一直對此過意不去,這不,我才剛好,就被他抓著來給你道喜了。」
沈舒年不動聲色地瞥了方硯知一眼,旋即順理成章地就著方硯知給的梯子順坡下驢。他微微俯下身子和桑嫣對視,而後朝她笑了一笑:「中午走得急,沒來得及瞧見咱們小周棠在定親宴上的表現,可不要怪我啊。」
聽到沈舒年跟自己道歉,周棠頓時受寵若驚。她趕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卻險些撞到身前的沈舒年。周棠著急忙慌地擺了擺手,語調快速,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地對沈舒年說道:「不關沈大哥的事兒,是我沒安排好。」
她微垂腦袋,面上的表情有些自責:「是我思慮不周,沒考慮到方大哥舟車勞頓不宜飲酒,讓其餘的賓客一個勁兒地灌你……」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只剩下絲絲嚅囁。方硯知瞧她一臉難過,心上不忍又覺得有些小題大做,更何況他只是喝多了些酒,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何故鬧得彼此都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