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管家跟著縣太爺多年了,從他還是個庶子的時候就在,對縣太爺的心思能摸個八九不離十。
他道:「老爺,反正咱們明天一早就要走,能應付過去就得了,等災情一過,咱們再回來,到時候再與他們秋後算帳也不遲。」
「哼,」縣太爺面色憤恨,抬了抬脖子,「一個個的都是仗著手裡頭有人不把本官放在眼裡的,你說得對,等旱情過了,本官就卸他們的磨,殺他們這驢。」
縣衙離三岔口有些距離,一個在剛進鎮子的地方,從前都是各村來的人聚集在這裡,叫賣從村裡帶來的東西。
而縣衙則在鎮子東面,周邊都是富貴人家。
帶著老管家還有七八個衙役的縣令在燈籠的光照下走著,街道兩邊的院子黑乎乎的,一片死寂,看不到曾經的半分煙火和富貴。
從縣衙出來時還頗為氣憤的縣太爺慢慢平了心裡的氣,生出些許涼意。
他到安遠鎮已經十幾年了,人也從二十多歲的青年,變成現在的中年模樣,剛開那會兒他頂瞧不上安遠鎮這個偏遠小鎮,對絲毫不給自己人脈,把自己留在京都,或者離京都近一點的父親有幾分怨恨。
還想著做出幾分政績,升官調度回京都,讓他們看看自己就算不憑藉家中的人脈,也能在京都里留下來。
但是很快他發現自己雖然書讀得不錯,一路從秀才考到舉人,也得授了官,但政務這塊他是真的有心無力,一轉眼就到了現在。
這麼十幾年,他已經接受自己要在安遠鎮做一輩子的縣令了,卻又遇到數十年難遇的旱災……
縣令望著街道兩邊死寂一片的街道,慢慢看見前邊的亮堂的火光,以及那些粗魯軍漢的喧譁的聲音。
他很快便到了,只見寬敞的三岔口擠滿了這堆軍漢,他們或是站著或是坐著,臉上的笑容都是爽朗的,半點也不含蓄。
甚至還有人在場子裡比試起拳腳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在旁邊吶喊助威。
魯巡檢左巡檢還有王巡檢也在加油助威的人裡頭,握著拳頭聲音跟打雷一樣。
「我說你使點勁啊,拿出在炕上折騰你媳婦兒那股勁來,怎麼跟個軟腳蝦似地!」
「哈哈哈哈哈,我就說你們所的這個不行吧,嘿~」
粗俗的話語簡直叫縣太爺腦袋裡循環滾動著粗俗,野蠻人,不堪入耳!
但是,他卻站在士兵們還沒發現的地方,就這麼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