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王子騰已升任九省統制,出京巡邊去了,京中現剩下史夫人,也是諸事不知不曉,還是聽了王夫人送來的信兒才知道薛蟠被抓,更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經了這一日,薛姨媽和寶釵心懸薛蟠,連帶著王夫人也無心再提接風洗塵一事,諸位姊妹便都散了。
王熙鳳心裡也正著急,到底是親戚之份,況且薛蟠之案,賈王兩家在裡頭都出了不少力,若是一齊發了,只怕賈家也要受牽連。
這一急,便想起惜春來,方才在外人前,不好開口詢問,這會兒和李紈一道將三姊妹送回抱廈,見四下沒有外人,便悄聲問惜春:
「四妹妹,你瞧著今日這事如何?」
惜春才落了座,也在思索此事原委,見王熙鳳問起,隨口答道:
「這位薛大爺是死定了,至於薛家結局如何,我還說不準。」
王熙鳳嚇了一跳,俏麗容顏頓時失卻血色:「這話可不是胡說的呀!」
惜春嘆了口氣: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底下人辦岔劈了一件事嗎?若是事情成了,連這人命案子一併都可消了,誰知道偏又出了岔子,到底是讓這薛大爺弄了一條人命去。」
「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爺把萬事都看在眼裡的,姓薛的自己造下的人命債,自然只能自己填。」
「二嫂子若是真想做點什麼,就去知會薛家姨媽一聲,叫她把那搶來的姑娘放歸自由之身,或許還能抵一些自家的罪孽,保住薛家。」
王熙鳳心情沉重,連茶也顧不上喝一口,就匆匆去找王夫人,說了這些事。
王夫人聽了這話,也不敢拖延,立時帶著人去找了薛姨媽,將惜春的話說了,把個薛姨媽哭得聲嘶力竭:
「這前世索債的孽障,我平日勸他收斂些,只是不聽,如今到底把個性命搭進去了!」
王夫人也是拭淚,一面又勸薛姨媽:
「我家這位四姑娘倒是有些本領的,她的話萬不可不信,如今倒還是把那搶來的丫頭放了,以完此債。」
寶釵在一旁也是懸心,但聽了王夫人的話,卻是皺眉,溫聲勸道:
「這些神鬼之說總不過是虛妄,哥哥現下是陷在人命關天的案子裡,哪裡能將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當真?」
「如今要緊的,還是遣人去官府打點打點,好歹別讓哥哥受苦,還要請姨媽設法打聽一下,這案子究竟是誰在告狀,審案的又是什麼人。」
「若是打點不了主審,何妨就多送那原告一些銀子,叫人撤訴呢?」
寶釵始終覺得,這案子透著一絲古怪,原告竟能從金陵越級上告到京城來,京里居然還有人受理了,難道這是合乎律法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