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翻开自己的教材,半晌才道:“尔等应该知道,每年朝廷对会对国库的收入和支出做一个统计,包括州县,同样会做这样的统计。军队也差不多,兵器、铠甲还有军粮也要做统计,为什么?”
见自己的两个弟子陷入了沉思之中,秦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道:“今天我们就来讲一讲,统计究竟是不是无用功,而它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作用。”
颇为沉闷的一节课后,一脸八卦的李长雅凑了过来,好奇道:“子玉兄,听说昨日干了一架,你领着十个家丁大破隔壁一百庄户?”
“连你都知道了?”
秦风有些头疼,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这是。
李长雅点点头,颇为夸张道:“那当然,如今整个大兴城,只要有点身份的人家,谁不知道子玉兄你文能教授堂堂晋王,武能操练家丁以一当十,就连尚书左仆射高颎都说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不如你。”
“...”
这话有点不对吧?
自己和高颎无亲无故,他凭什么来吹捧自己,而且如果秦风没记错的话,这高颎应该是太子的岳父才是,难道说...
捧杀!
把你捧得高高的,让你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然后,摔死你!
他娘的,杨勇还真是看得起少爷我啊。
秦风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不就是拒绝了杨勇一次吗,用得着把高颎这个量级的大佬搬出来?
李长雅倒是没太多感觉,只是一脸遗憾道:“可惜昨日小弟不在,否则...”
“否则什么?”秦风心气不顺,瞪了他一眼,骂道:“难不成你还打算拳打南山老头,脚踢北海小儿,站在乱葬岗上一声吼,哪个不服的站起来?”
“...”
秦风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李长雅转头问自己身旁的小豆丁道:“玄成,子玉兄这是怎么了?”
魏征慢慢悠悠地收拾着纸笔,闻言强忍笑意道:“不知道,不过恩师一看就是心情不好,你非要凑上去挨骂,怪得了谁?”
没去管身后两个弟子的嘀咕,秦风懒洋洋地跑回后院,躺在刘老实给他专门打造出的躺椅上看着婉儿和大黑在玩捉迷藏。
昨日胜利的喜悦转眼间就成了今天郁闷的源泉,秦风觉得自己就是有病,太子的捧杀他没太放在心上,无非就是见招拆招罢了,他自己不膨胀,难道别人还能给他充气不成?
可贾家庄那群可怜巴巴的庄户一直在他脑海中徘徊,挥之不去。
刘婉婷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夫君情绪不对,便款款来到他身边,开口问道:“夫君,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秦风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无奈道:“早上我看到贾家庄那群庄户穿得破破烂烂不说,脸上还带着菜色,想着大兴城外尚且如此,大隋其他贫瘠的地方呢?那些百姓过着的又是什么日子?”
刘婉婷一巴掌拍走了凑过来偷听的婉儿,低声劝解道:“夫君,大隋的庄户何止千万,更有那些活不下去,卖身为奴的人家,你管得过来吗?”
“别说夫君,就算是陛下只怕也没法管得过来吧?”
咸吃萝卜淡操心。
秦风知道刘婉婷不是这个意思,但其实明里暗里还是指他想的太多,可秦风却有些醒悟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念叨两句,秦风霍然起身,在刘婉婷不解的目光中又冲回了书房。
他要给杨广写信,或许这信现在没用,毕竟杨广连太子都不是,更没资格去管什么朝政。但杨广迟早有上位的一天,那个时候,谁就能说他的想法肯定没有实现的机会呢?
“...堂堂大兴城外,京兆尹主簿家的庄户尚且如此,大隋其他庄户,甚至奴隶又是如何?大隋需要改变,但却不能暴烈,要防备世家的反弹。所以,大隋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够润物细无声的契机。改革是个恐怖的词,商君改革使强秦一匡天下,然商君却受车裂之刑,是以此事务必得慎之又慎。”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世家门阀如今已是大隋最大的弊病,然压得越重,反弹也就越强烈,当徐徐图之。”
“重中之重便是庄户和小农,还有奴隶...”
秦风笔走龙蛇,甭管字好不好看,一封信没有丝毫停顿,洋洋洒洒数百字下来,秦风仍旧觉得不尽兴,如果不是考虑到有些东西实在不能写在纸上的话,恐怕这封信今天都别想写完。
意犹未尽的秦风把信装好,然后交给了被秦朗找来的吴胜。
“这信,一定要亲手交给晋王,可明白?”
“秦先生放心就是。”
吴胜走了,带着秦风的希望,秦风心中那份心思也淡了下来,不论想做什么,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烦恼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现在可以说上一句,老子也是有远大理想和抱负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