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春娘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白日里已经拒了宁狗儿的请求。
宁狗儿哪里甘心放过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他爹在码头上搬运货物,累的要死要活一天也才二十来文, 他不过是挑着不重的担子在城中溜达就能挣二十来文, 要不是春娘锅子铺只要少年孩子做活,他爹都想跟着一道过来卖卤肉呢。
最终在宁狗儿的软磨硬泡下, 盛言楚松口答应让宁狗儿带着两个弟弟去春娘锅子铺拿卤肉去城中卖,但若是出了事,可别怪盛言楚没有事先提醒。
宁狗儿开心的跑进屋站在院头摇了一大捧青枣给盛言楚,屋里的宁爹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得知盛言楚同意家里的几个小子去卖卤肉, 顿时激动的手足无措,非要拉着盛言楚吃了晚饭再走。
盛情难却,盛言楚只能坐下来扒了几口馒头,从宁狗儿家中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好在程菊记得今天是十五的大日子,夫妇俩锁好门正准备出去时就和盛言楚撞上了。
想起他娘交代的话,盛言楚道:“把姐儿也带上吧,我娘今晚要在后院养着身子,她可以哄姐儿睡觉。”
之前程菊过去帮忙的时候,都是将女儿哄睡了再走,孩子醒过来后看不到爹娘,遂哭的稀里哗啦,程春娘一直惦记这事,想着她左右在床上躺着无事,帮着带带孩子肯定问题不大。
程菊的女儿早产了几天,三月初就生了下来,但身子骨还算不错,如今刚满两个月,一路从柳家抱到程春娘怀里时都没哭,最后软乎乎的打着奶鼾睡着了。
安顿好孩子后,程菊去后厨跟木氏一起切菜炖汤,柳安惠和赵谱负责端盘子倒水,盛言楚则带着盛小黑领着衙门的人落座。
张郢进来后左顾右盼,抓住忙前忙后的盛言楚:“你娘呢?”
盛言楚顿住脚,假笑道:“我娘今个身子不爽,下午就歇着了。”
“在这歇着?”张郢知道后边有一个落脚的小屋子,“还是回家去了?”
盛言楚懒得撒谎:“就在后边。”
张郢做事是有些无厘头和乖张,但张郢从小受得家教决不允许张郢冒冒失失的闯进他娘的屋子。
张郢的确没想过要去掀程春娘的屋门,但张郢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驱使他,鞭策他走到了后院。
“大人——”
盛言楚喊住张郢,不虞道:“大人,我娘已经脱衣睡下了。”
张郢极为不愿的收回掀帘子的手,盯着盛言楚看了半晌,咬牙道:“你跟我说真话,你娘是真的不舒服,还是不愿见到本官?”
张郢又不是糊涂蛋,这半个月每回他来,程春娘对他都爱答不理的,这次倒好,直接来了一个闭门不见。
越是得不到越心痒,张郢对程春娘的感情跟一杯没波澜的茶水一般,里头略有味道的因素是因为程春娘养出了盛言楚这样出色的儿子,被程春娘拒了几次后,骨子里张狂的张郢莫名觉得这样有野性的女人正适合张家这样循规蹈矩的家族。
张家的人过得太死板了,张郢心目中一直想找一个活的开朗的女人做张家妇,程春娘敢对县太爷甩脸色,可见是个有胆的女人。
柔弱却不甘拘在权势之下,此等女人最受张郢这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拿来征服。
见张郢对他娘不见客的病表示怀疑,盛言楚不慌不忙道:“我娘真的是累了,大人若不信,进去一看便知。”
旁人听了这话,大多数都会被激的进去看一眼,但张郢不会。
张郢隐忍的握住手掌,盯着盛言楚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娘哪里不舒服?”
盛言楚一听便知张郢要采取行动,遂老老实实的交代。
“每月都会痛两天……”
“这是什么病?”张郢皱眉,茫然的问,“是陈年旧疾吗?”
盛言楚翻了个白眼,他一个两辈子都没女朋友的人都清楚这个,张郢好歹娶过妻还睡了两个通房,怎么对女人的事一窍不通?
凑近耳语了两句,张郢俊脸砰的涨红,结结巴巴道:“是…是该好好休息……”
想了想,张郢喊来黄正信:“将城中医馆的女大夫请来一趟。”
“非要找女大夫?”黄正信较上劲了,扒拉着张郢的衣服,紧张道,“大人 ,你哪受伤了?”
张郢用力将黄正信甩开,紧接着黄正信头上就迎来了一顿暴栗。
“让你去喊人你哪来那么多话!”
黄正信捂着头嗷呜:“大人,男大夫行吗?”这一时半伙的让他去哪找女大夫。
张郢咬牙说:“请不来你就给本官滚回京城。”
黄正信吓的额头冒汗,好在盛言楚在旁边使眼色,黄正信立马反应过来,连连道:“大人,孟双他娘会煮一种茶,专门给女人喝的。”
张郢生气后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强人所难,静绥不是京城,这里哪能轻轻松松的找到女大夫。
“那就找她过来来给程春娘看看。”
黄正信一溜烟跑了出去,张郢回眸看了一眼程春娘躺的屋子,听见里边有小孩子的奶音,边往主桌上走边随口问:“里边是谁家的孩子?”
盛言楚:“表姐家的姐儿,才两个月大。今晚江面要来一艘大船,我娘担心铺子里忙不过来,便喊了表姐和表姐夫过来帮忙,他家姐儿便由我娘照看着。”
张郢下意识的道:“我让丫鬟进去帮你娘带孩子吧,你娘身子不是不爽吗?让她睡会?”
“不用。”盛言楚干笑的婉拒,他娘身子难受是一回事,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张郢,张郢派一个丫鬟过来,这不是成心让他娘心梗吗?
张郢坐在那瞟了好几眼后院的门,孟双他娘进去后很快就出来了,张郢喊住人问程春娘可有大碍,孟双他娘羞的老脸通红,直摆手说没事。
“没事就好。”张郢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拉着盛言楚催酒,“你能喝酒,今晚就陪本官多喝几盅。”
张郢这几天累的够呛,春种的事勉强赶在入夏前忙完了,紧接着又要安排今年的童生进县学的事,批好最后一份公文后,张郢这才松口气急色匆匆的跑到码头吃口热饭。
望着张郢递过来的酒,盛言楚屏气凝神,他能拒绝夏修贤和马明良两人的酒水相邀,但不能拒绝张郢。
思及此,他双手往前一伸接过酒盅,喉头咕噜一声,一盏涩嘴的黄酒滑入胸腔。
“好酒量!”张郢脸上惊喜一片,神色和善道:“我张家的人都不擅饮酒,祖父在官场上曾因拒酒遭了同僚的耻笑,自此我就发誓要养成千杯不醉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