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虎、狮子、山羊、马……几乎都是大型动物,像令盛言楚不敢直视的蛇这样的小型爬行动物却没有。
黑布一开,四周看官吓得连连往后退,盛言楚将程春娘往身后挡了挡,本以为会听到一声接着一声的狮子吼老虎咆哮,谁料笼子里的动物连个屁都没放。
矮个子男人驼着背扯出笑容跟大家解释:“这些都是驯化过的禽兽,没我的指示它们绝不会喊叫。”
话一落,人群中一阵哄笑。
“这么乖?”
“老虎可是森林之王,它会听你的话?我不信。”
“我也不信,听说民间马戏团为了驯服这些禽兽,会拔了它们的牙割掉舌头,故而发不出声音……”
“割舌头?这手法未免太残忍,虽说是禽兽,但也是有灵性的……”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很快有人往矮个子男人身上扔银子,笑喊道:“到底有没有割舌头啊,你让老虎吼两声让我们听听。”
矮个子男人美滋滋的将地上的银子捡起来踹进怀中,敲一下铜鼓,人群静了静,只听矮个子男人高声道:“我这后半生就靠它们养活我呢,我没事闲着割它们舌头作甚?”
“没割怎么不叫?”程春娘忍不住跟着旁边人起哄。
矮个子男人看过来,觑见程春娘腿边站着的盛小黑,矮个子男人眼神闪了闪,旋即手搓了搓,意思是要给钱。
程春娘没扭捏,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一个铜板丢过去,周围不少人被矮个男人吊足了胃口,纷纷甩铜板过去,小猴子灵巧的端着盘子飞窜接铜板,几乎百发百中,一个子都没落。
一旁的盛言楚十分喜欢小猴子,见矮个子男人拿着鞭子去了铁笼那边,盛言楚手招了招,小猴子蓦然看过来。
“过来——”盛言楚从小公寓中拿出几颗荔枝往空中抛了抛,小猴子眼尖哗得一下跳到盛言楚的肩膀。
程春娘吓了一跳,见儿子眼中没惧意便没说话,倒是脚下的盛小黑急冲冲的汪汪直叫,盛言楚一边喂小猴子,一边不忘塞一把给盛小黑。
围观看客的目光均跟着矮个子男人去了铁笼那边,因而没人注意到小猴子和盛言楚相处得极为融洽。
小猴子瘦得皮包骨头,盛言楚几乎感受不到肩膀上有什么重量。
夜色逐渐浓郁,船鞘四周的红灯笼越发的显眼,盛言楚便是视力再好也看不清远处的东西,只能凭着方向感依稀能辨出自己所住的船舱在哪个方向。
今夜马戏团下得血本挺足,瞧前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能看得出来,船舱上的船客大部分应该都出来看马戏团的杂耍了。
盛言楚很喜欢捏小猴子爪上的肉垫,捏着捏着小猴子忽而伸出手指指着船舱那边激动的吱哇乱叫,盛言楚往空旷的地方走了几步,透过浓雾,他隐约能看到有几盏烛火在空中移动。
烛火自然不会长着脚自己走,想来是有人拿着烛火在外边走动,一盏两盏三盏……人数还挺多。
盛言楚一下郁闷起来,按说船舱大部分人都在马戏团这边,那举着烛火的人都是谁?
小猴子立直身子张牙舞爪的还在叫,盛言楚灵光一闪,对着小猴子轻飘飘地来了一句:“那些人你认识?”
马戏团的猴子经过人类的驯导后和鹦鹉差不多,能听得懂简单的指令,盛言楚问出来后,小猴子兴奋地点头。
盛言楚瞳孔骤然一缩。
船舱那边住得都是普通的老百姓,马戏团的人好端端的去那边作甚?
小猴子吐出嘴里的荔枝核,手扯了扯盛言楚的头发示意还要荔枝,盛言楚心里想着事,哪还有工夫应付小猴子,便将小猴子从肩上抱下来,小猴子转了转硕大的黑葡萄眼睛,扭头跑到了铁笼男人那边。
此刻男人身边喝彩声不断,盛言楚怀着心事望过去的时候,男人正执着皮鞭子抽打老虎,老虎身子抖了抖,然后发出几声哀嚎声。
男人将火圈支起,又是一声爆呵:“跳!”
老虎犹豫了会,最终还是四蹄腾起钻过染着烈火的钢圈。
落地后,盛言楚敏锐地注意到老虎似乎松了一口气。
老虎在害怕?
一旦脑中有了这种古怪的想法,盛言楚就再也不能将面前这一笼一笼的动物当成猛兽来看。
狮子走钢丝时,盛言楚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狮子的脸看,喧嚣的鼓掌声中,只有盛言楚细心地观察到狮子的四个蹄子有些不协调。
盛言楚拧紧眉头,踢了踢盘在他腿边假寐的盛小黑。
“走两步让我看看。”
盛小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盛言楚,不过还是照着指使起身逛了两步。
看完后,盛言楚又瞥了眼缓步走向人群的狮子。
按说都是食肉目大型动物,走路姿势应该都相差不大吧,为何这狮子四只蹄子像是各走各的?
狮子大步过来时,船客们慌忙往后倒退,程春娘吓得往盛言楚怀中扑,盛言楚扬起披风将程春娘包住,自己则死死地盯着狮子的四蹄看。
许是盛言楚的目光太过灼热,狮子经过盛言楚这边时,矮个子男人忽然扬起鞭子甩过来,狮子一声沉闷的哼叫后扭头往男人身边走。
盛言楚抿紧唇,抬眸多看了男人两眼,男人捏着鞭子稍显不安,瞧这架势是不想让盛言楚多跟狮子接触。
接下来,男人格外的小心,只要动物游走到盛言楚身边时,男人都会眼疾手快的将动物拉走。
程春娘不由嘟囔:“这人咋感觉像是在防着咱们?一到跟前就挥鞭子……咱们多看一眼又不会少它一块肉。”
盛言楚挑挑眉,似有深意地说了句:“娘,他们防得不是咱俩,是小黑。”
“小黑?”程春娘疑惑的低下头,此时盛小黑褐色眸子圆溜溜的睁着,只要那些大型动物一靠近,盛小黑的鼻子就会不停得嗅,若非盛言楚拽着绳子不松手,盛小黑怕是早就跳进马戏团追着那些动物跑。
“小黑的鼻子比一般的狗都要灵敏,它定是闻到了那些动物身上的气味不同寻常。”盛言楚盯着正在一排排铁钉上飞跃而过的马,压低声音对程春娘道:“娘,这马戏团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