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了?”祁淮捏了捏酸痛的手腕。
李德福看了眼刻钟,低声道:“回皇上,未时了。”
“朕要出宫一趟,你不必跟着了。”
李德福应了声是,谨慎道:“要不要瞒着晗妃娘娘?”
祁淮嗯了一声:“若是她过来,便说朕在小憩,千万别让她进来。”
送走皇上,李德福慢悠悠地收拾着御案,反正娘娘出宫了,肯定见不着,他就不用说谎了。
没想到他刚出养心殿,迎面却见裴昭颜提着攒盒,一脸笑意地走来。
“李公公!您今日没歇着啊?”
李德福轻咳一声,谨慎道:“娘娘,您不是出宫了吗?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这是秘密,先不跟你说了。”她新学了道芸豆卷,刚出炉,还冒着热气呢,得赶紧送去给皇上。
“娘娘,皇上这几日格外疲累,好不容易才歇下,万一吵醒了皇上……不如把攒盒交给奴才吧。”李德福连忙劝道。
没想到裴昭颜更高兴了:“醒了就吃些芸豆卷,我刚学会做这个,先让皇上尝尝!”
李德福只得委婉劝道:“娘娘做的芸豆卷自然好,只是皇上刚睡下,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吵醒他。万一醒了,便是奴才的罪过,说不定要挨多少板子,求娘娘心疼奴才。”
裴昭颜闻言犹豫了一番,终于说道:“那等皇上醒了,让他去明华宫,我给他留着。”
李德福连连点头,眼瞧着裴昭颜走远,这才长舒一口气,这骗人的差事可真不好干。
过了半个时辰,皇上还没回来,他有点心焦,午睡也没有睡这么久的,正想派小安子出宫去寻,祁淮便回来了。
“昭颜回来了吗?”他步伐匆匆,开口便问裴昭颜。
“回皇上,娘娘已经回来了,您刚走便来养心殿送芸豆卷,被奴才挡了下来。”
祁淮眼神柔和:“朕去看看她,你去把礼部的人召来。”
到了明华宫,一眼便瞅见裴昭颜坐在石凳上看紫藤树,她右手握着毛笔,石桌上铺着宣纸,一株紫藤花跃然纸上。
他慢慢走过去,低声问:“画什么呢?”
“皇上醒了?”她慢慢扭头,惊喜的看着他,“我去给你拿芸豆卷!”
裴昭颜回来的时候,却见他拿着毛笔写字,裴昭颜好奇地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着一句诗,可惜是草书,她有些看不懂。
“什么发、什么为、什么两不……”她看的一头雾水,“皇上在写什么?”
他没回答,等墨迹干了,折起来小心翼翼地收进袖中,这才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日后你作画朕题字,这才是一桩妙事。”
裴昭颜嘿嘿一笑,这两句诗的意思她没细究,她更想让他尝尝她的手艺。亲手拿起芸豆卷递到他唇边,她迫不及待道:“皇上尝尝!”
祁淮一口咬下,咀嚼片刻微微颔首:“这是哪个御厨做的?倒是不错。”
“李公公没告诉你吗?”裴昭颜的眼睛亮晶晶的,“这是我做的!”
祁淮怀疑地看她一眼,又吃了一个:“真是你做的?”
“嗯嗯!我学了好久呢,”她扬起下巴,“皇上第一次吃吧,我是不是很厉害?”
确实是第一次吃,祁淮神色有些复杂,每次都错过她亲手做的糕饼,也不知道以前做得怎么样,进步了多少,倒是成了遗憾。
“日后我每日都给皇上做糕饼好不好?不过膳食还是免了,我真的学不会,”裴昭颜撅了嘴,“难道我只有做糕饼的天赋吗?”
“做糕饼有什么不好?你可以在糕饼上作画。”祁淮提议道。
裴昭颜眼前一亮,对呀,既然她会作画,为什么不画到糕饼上?趁着没人关注这边,她吧唧亲了一下祁淮,扬声道:“谢谢皇上!”
祁淮满意一笑,这几日得给她找些事做,省的总往养心殿跑,万一发现了他做的事,那还有什么惊喜可言?
看看时辰,估摸着人就快到了,他便寻了个借口回养心殿。
裴昭颜一点都不留恋,风风火火地跑到小厨房研究能作画的食材去了。
没想到刚琢磨了小半个时辰,裴学士过来了。
她忙净了手走出去,惊喜道:“师父!您怎么来啦?”
裴学士见了她便直皱眉:“怎么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她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衣裳上沾了许多面粉,她惊呼一声,边往内室走一边道:“师父你随意看看,我先去换身衣裳!”
“冒冒失失的,哪有一点妃嫔的样子。”裴学士摇头叹息,片刻后又默然。从前在画院,有师兄师姐宠着,她还算安静乖巧,如今连皇上也惯着她,任由她折腾,更无法无天了。
说到底,还不是人人都对昭颜太心软,连她也舍不得太过严厉。
裴学士随意打量了几眼庭院,跟着橙心进了正殿。
“这还是师父第一次过来呢,”裴昭颜奉上茶,“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是有件事,”裴学士吹了吹浮沫,不疾不徐道,“明日你便出宫,回太傅府住几日。”
“皇上同意吗?”她眼一亮,片刻后又撅了嘴,“师父肯定在诓我,皇上才不会同意呢!”
“皇上体恤,我略提了提他便同意了。”
“提了什么?”
“过几日是你的生辰,我怕你在宫里过不习惯,便求了皇上,等你生辰那日再回宫。”裴学士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