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嫁妆和彩礼嘛……”
本以为已经算是将柳青河给对付了过去,陈靖远这头儿才想要松一口气,却不想他竟再次遇到了柳青河抛给他的难题。虽说他不想委屈了柳妙城,可依着现如今的架势,只怕柳青河是不愿再出了嫁妆,只想着尽快打发了自己这个女儿才是。
再者说,陈靖远之前的言辞听起来,就像是要威胁了柳青河将女儿强行许配给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陈靖远居然说出了所谓一定要有了嫁妆和彩礼,那不是让柳青河心生疑虑吗?谁会想要占了便宜的同时,还想要将手中的银钱送出去的道理?既然陈靖远要做出一副不愿意出了彩礼的模样,他又怎么能够去要求了柳青河为柳妙城准备了嫁妆呢?如此到底是让陈靖远有所为难,也多少替柳妙城心生难过才是。
拥有一个如此品行的父亲,陈靖远还真有些心疼了柳妙城,更是不免感叹柳妙城竟也能成为现如今这般知礼懂节的模样。到底她是经受了多少艰难委屈,这才有了如今的模样?其实不管如何去说,想来当初陈靖远自己的那起子言行,亦是多多少少对柳妙城有所触动的吧!若非如此,柳妙城又怎么会有了如此多的改变,甚至让陈靖远都不免生出些许的惊讶来呢?
看出了柳青河眼中的算计,陈靖远倒也不好再多提了什么,只甚是敷衍的笑了笑,做出了一副不愿意理会这茬的模样来。只要陈靖远能够给柳青河留下如此印象,想来柳青河也不会再为难了许多,只会上赶着确定了这起子婚事才是正经。毕竟,在他的眼中,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拦了柳家堡的未来,即便是他嫡亲的女儿,想来也只是可有可无的工具罢了!
若是真如此去想,到底是让人对柳妙城多生出了一分怜惜!
“额……陈公子?不知……”
虽说陈靖远已经表现出了那起子不愿理会的模样,可柳青河就像是要证明了什么一般,多次唤着陈靖远的名头,想要将这件事情给正式确定下来。依着柳青河的想法来说,他倒是不在意了眼前这个陈家公子那些个破落彩礼,想边关之地也不会有了什么好的物什。而且,只要这次婚事不让柳家堡再掏出了一分一毫,别说是嫁了自己的女儿,就算是想要再陪嫁个丫鬟,他柳青河也是心甘情愿。假使有人对此有所质疑,只怕柳青河还会将话得分外漂亮,说什么看重的是陈家公子的品性,如此人才即便自己要了陈家彩礼,也是希望将女儿嫁给陈家的才是。
毕竟,外人绝不会去追问了柳家究竟陪嫁了多少物什,反倒是会关心了究竟是什么人去接手了已经被玄沧派退婚的柳妙城才对。
如此说来,外人瞧得哪里是柳家的门面,左不过他们就是想要瞧了这起子笑话,好增加了以后亲戚间的谈资罢了!只可笑柳青河居然还在顾及了柳家的颜面问题,到头来竟是丢的什么都留不下,白白让人嘲笑一场也就是了。
由于柳青河再次生问,陈靖远也实在不愿意理会了他这起子性格之人,便做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态度来微微皱起了眉头。而柳青河瞧见了这般模样哪里还敢再多问什么,只好有些尴尬地张了张嘴,进而附和着干笑了几声了事也就是了。
也不知道这两人在前厅尴尴尬尬地说了多久的话,反正当柳妙城再次见到陈靖远的时候,柳家堡周围瞧见的人,都会甚是懂事地称呼一个“姑爷”。而对于之前就已经藏了心思的芝心而言,她一直跟在了柳妙城的身边,其面色上的模样竟像是柳家大小姐是她一般,而旁人口中称呼的“姑爷”自然也是她的夫婿才是。至于他人是否是这么个想法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芝心是如此认为的,她那起子虚荣心便得到了无限的满足,哪里还会记起来旁的什么事情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虽说柳妙城绝对相信陈靖远的能力,可也不过是片刻间的功夫儿,她也确实想不到,原本以利益为优先考虑的爹爹居然会同意了陈靖远的提亲。先不说之前同玄沧派的亲事给柳家堡带来了多大的影响,单就是再让柳青河拿出一份嫁妆来,只怕他会比割了他身上的皮肉更难受才是吧!而柳妙城又哪里想到,陈靖远在与柳青河商议这些的时候,本就不曾提了一句彩礼与嫁妆的事宜。只如此安排,柳青河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更是赶紧吩咐下去全堡上下都要认了这么个“新姑爷”才是。至于陈靖远的身家身份并不重要,只要让这些下人知晓,他柳青河的女儿不仅没有名声受损,更是嫁了个仪表堂堂的俊美儿郎也就够了不是吗?
趁着后头跟着的芝心不注意,柳妙城便伸出了小手抻动了陈靖远的衣角,想要从他的嘴里听到些许内情。毕竟,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最为了解,她如论如何也无法想象,父亲居然会这般爽快的应下了这些,而不是简单的敷衍几句就此了事。
虽然陈靖远对于柳妙城抻动自己衣边的举动有些讶异,却也是尽快恢复了寻常神色,只笑得神秘兮兮。待柳妙城故意瞪圆了眼睛,想要张口说了什么威胁的言语的时候,陈靖远便已经十分识趣地低声说了句话。
“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你以后若是知道了,可不许发了脾气!”
从不曾以如此轻松平和的语气与柳妙城言语,一时间陈靖远将话说出口后倒是表现得有些呆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自己竟然也像是当初的云沐阳一般,对女子说话不仅轻声细语,更是考虑良多,生怕柳妙城再有了旁的心思想法才是。也许这就是当初云沐阳告诉自己的,只可惜他直到了这个时候才领悟,想来即便有些晚了,却也还来得及也就是了!
“发脾气?我能发了什么脾气?”
似乎对于陈靖远对自己的如此态度有些陌生,柳妙城听了这话难免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越发疑惑地追问了一句。只可惜陈靖远并不想这么快就将此时说得清楚明白,眼下倒是越发显得他是在卖了关子,没得让柳妙城心里头越发好奇了几分才对。
“呵呵呵,我可是还记得,某个人为了根不起眼儿的簪花,可是硬生生地赖上我了!不知……可是这位柳大小姐啊?”
故意将这起子话说得暧昧几分,陈靖远如此倒也是再不故意装了深沉,同柳妙城在一处也表现得越发自在了一些。只是,对于他们二人的相识相知,陈靖远还是尽量压低了自己的音量,不管怎么说,他们二人身后都还跟着个心思深重的芝心,多少还是要在意了这人的心思。
“你……你这是在取笑我!”
听了陈靖远的话后,柳妙城走了一段路才算是明白了陈靖远话中的意思,却也是不可能太过于声张。眼下,她只是偷偷伸手在陈靖远的胳膊上掐了一把,虽说身上的衣着还算是厚实,却也是架不住柳妙城这起子练家子的手劲儿罢了。反观陈靖远的状态,如今除了挤眉弄眼地忍下了这般痛楚之外,似乎也不可能将事情闹大。而柳妙城这之后也是快速收回了动作,完全像是不曾发生了什么一般,哪里能让人瞧出了猫腻了去?
“你……你好歹是个女孩子,怎么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
许是因为陈靖远与军中的兵士相处久了,亦或者是因为他在京都见惯了那起子说话温温袅袅的官家小姐。如今碰上了柳妙城这么一个性格开朗,说话绝不会计较了太多的女子,他倒是越发不适应起来。虽说之前他也同柳妙城有太多接触,可那时候的二人绝对不会如同现在一般,如此平和的相处交流。况且,那时候的柳妙城一心追着陈靖远走,又哪里敢有了这起子蛮横的举动,若是暴露了去,岂不是要彻底断送了她与陈靖远见面机会不是!
龇牙咧嘴地忍住了胳膊上传来的痛感,陈靖远这才低低地同柳妙城言语着,当然也是有意识地避开了身后跟着的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