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说道:“狱卒的意思很简单。就是……看守我的人。其实也不能叫看守,我觉得叫看护比较简单。”
“就譬如夏东城。他是我的狱卒。平日里他要在世上行走,除了正常的生活以外,还要负责帮我搜罗一些见闻。然后在特定的日子来这里,告诉我人世间发生了什么。”
“我了解这些,并不是为了解闷,而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需要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这样才能有机会出去。”
我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夏东城是你的眼睛。”
这人微微一笑,说道:“也不仅仅是眼睛,其实……夏东城还是我的护身符。”
“我虽然被被困在这里了,可是我毕竟是林河生的一部分。那些阴傀,难免就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虽然我做的很隐蔽的,但是感觉这种东西,是没有来由的。他们最后会感应到我的存在,甚至凭借着感应找到这里。”
“所以,我这个地方虽然看似安全,但是也没有安全到固若金汤的程度。因此,我就需要夏东城这个护身符的存在了。”
“当阴傀怀疑我的时候,夏东城会吸引他们的全部目光,让他们迷惑。”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总之,夏东城会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转移过去。然后,我就安全了。”
“你可以把阴傀理解成一种厄运。这种厄运注定会来到我头上,但是我通过某种办法,让夏东城帮忙承担了。”
我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说呢,夏东城好端端的,怎么让阴傀给找上门来了,闹了半天,是因为你?”
“因为你把自己的厄运,加到了夏东城的身上?所以夏东城才莫名其妙的得到了那尊玉佛。所以家里面才莫名其妙的出事了。”
这人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也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以为夏东城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吗?”
“我早就告诉他了,做我的狱卒,会需要承担我的厄运,他是亲口答应了我的,而且兴高采烈地要承担。”
“我没有强迫任何人,我们是等价交换。”
我沉默了。
这时候,那人忽然嘿嘿笑了一声,说道:“现在夏东城死了,我的那种不安又上来了。”
“你能体会到那种感觉吗?一只猫在外面徘徊不去,而老鼠在洞中瑟瑟发抖。我就是那个在洞中瑟瑟发抖的老鼠。”
“我需要你,需要你出去引开猫的注意力。”
我皱了皱眉头,有点反感。
我对这人说道:“我也不瞒着你,其实我已经和阴傀交过手了。我和阴傀之间,也算是有仇,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
“但是……我也不想做你的狱卒。我没有兴趣帮你挡厄运。”
这人说道:“反正你已经得罪阴傀了,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干嘛不帮我一把呢?我是你爷爷的一部分啊。认真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孙子,你真的忍心袖手旁观吗?”
我愣了一下。
老实说,我对这人的观感不怎么样。
但是他是我爷爷魂魄的一部分,这就让我在情感上有了倾斜。
其实他在村子里,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就像他说的。他确实调拨了这些村民之间的关系,但是……这些村民的来生,确实过得很和睦,也确实是先苦后甜了。
后来他为了夏东城,害了村民。但是毕竟没有把村民害死,只是取走了他们一点点魂魄而已。
而且话说回来,这还不是因为村民当年害了夏东城?
这人的做法,像是在帮着夏东城讨回公道,四舍五入的话,算是替天行道了。
难道,我真的要帮他吗?
就像他说的那样,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反正我已经和阴傀结下梁子了。
就算帮他挡挡厄运,那又怎么样呢?大不了将来见到阴傀的概率大一点嘛……
我正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脖颈一凉。
我猛地一回头,发现那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我身后。
他手中捉着一直毛笔,正在我的后脖颈上画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