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如季再次搭箭,冷然的再次射出一箭。
又有一人当场毙命,其他人慌张的后退,脚步都凌乱了许多。
前两人只是开端,随之而来的长箭又快又准又狠,无一不是正中心脏。
这惊人的准度和眼力,诡箭中只有一人能做到。
“该死!”齐储咬牙恨道。
他当年将齐谐从诡箭捞回来,看中的便是对方势头强劲的箭术,谁知这一捡便捡回了个劲敌。
若早知今日,他定会在当年结果了齐谐的性命,也省得如今被反咬一口。
箭矢接踵而至,很快便只剩柯于珩一人挡在身前,死亡的阴影直接罩在齐储头上。
“咻——”
齐储眼瞳中的一个点正极速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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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复几乎全身都染了血,就连脸上也没能幸免,他一边挥刀砍倒来不及搭箭的人,一边扫视全场记住剩余人数。
拼死搏斗,他本就没想活着回去。
袁复眼神阴狠,向来稳重的人也被环境激的变了模样。
袁复绷着脸吃力杀敌,余光中却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矮身躲过一箭匆匆看过去,只见被留下保护老板的柯于珩正执着长刀,神色淡漠。
“你怎么回来了?老板呢?”袁复问话的声音都在用劲儿。
“安全了。”柯于珩回他道,手上的长刀绕了几圈没让箭手近身。
袁复放下心,表情松了些。
“当年杀光隐族,你感觉如何?”柯于珩问道。
再此场景下袁复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可还是抽空回道:“老板要杀的人,不能活。”
“你这么甘心做他的刽子手吗?”柯于珩再道,语气没怎么变过,仿佛只是在问件小事。
感觉对方有些奇怪,但从语气中又听不出异常,袁复一刀落了空,目光再次锁定一人,嘴上道:“我的命都是他的,做个刽子手算什么。”
“哦,原来这样啊。”柯于珩的声音再次落在他耳中,并且离他越来越近,“那你不觉得,你很该死吗?”
随着柯于珩轻字落尾,发觉危险的袁复胸口处已被长刀刺穿。
袁复怔了,正攻击他的箭手们也愣了。
柯于珩手腕一紧,将长刀捅到了底,他握着刀柄,手中沾了温热的血,很快又凉透。
袁复彻底断气前痛到一句话都没问出来,只是听到柯于珩冷漠的声音道了句话,伴着一阵惊呼声。
“失本心的不二臣。”
之后他便没了声音,没了意识。
包围着两人的数人亲眼看见柯于珩消失在原地,有几个箭手甚至差点弓都没握稳。
“卧槽这这这……”寸头语句混乱到没法组织。
“卧槽你别卧槽了!打人啊愣着!!”黄熙嚷到,左手来不及搭箭,右手抽出腰间的短匕直接抹了一人喉咙。
袁复已死,柯于珩反叛且莫名消失,一直拼命打斗的齐家人忽然没了继续下去的动力,反应慢的被人解决,反应快的忙叫投降。
钟如季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弓。
齐储被柯于珩缚在原地,粗绳绑的死紧,他没法挣开,加之他手臂中了两箭,更是没力气挣脱。
现场一片狼藉,触目可见便是浓郁的血色,两方大战分出胜负,负者全军覆没。
白璟的视线从左一点一点往右移,慢慢的看完了全场。
当年的他被齐家人制着,亲眼看到熟悉的族人死在眼前,而如今的他站在胜者一方,冷眼睥睨着一地尸体,八年前见过的那些人,一个没落的全部躺在地上绝了气息。
沉在心底的仇恨疯狂拉扯,最终归于平静。
作恶者已亡,以血祭奠埋骨多年的族人。
一族命偿一族债,死在今日的齐家人,没有一个无辜的。
白璟站了许久,钟如季一直没催他,反而一直陪站着。
终于啃下了硬骨头,黄熙松了口气,刻意没去看尸体,而是和朋友一起招呼着箭手回去房间休息。
诡箭箭手毕生尊崇调令,为其生,为其亡,死生皆是命,不可怨不可悔。
“谢谢。”白璟的目光定格在地面的长弓上,良久后道。
诡箭不是个好地方,但他仍然感谢这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肯为他的仇恨豁出性命。
小时候的他不懂为什么人类有这么多情感,现在他却渐渐的明白何为在意,何为同情,何为感恩,何为爱。
七情六欲是人之根本,正是有了这些他才能更好的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好与坏,明辨他人的善恶心。
剩余的箭手们被黄熙和寸头带进了大楼,前一刻热闹非常的楼底下一刻便不闻人声。
白璟侧身看到钟如季,真心的笑了笑。
钟如季很少看见他笑,几乎从没见过,然而在这无边的黑暗中,白璟的笑容显得格外单纯无邪,他眸中的红色都被衬得亮了一些。
这一刻的白璟是个真正十七岁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