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忽然有些惴惴不安,官场里谁都知道赵侍郎是严相的门生,严相与杜明诚又是水火不容的政敌,如今杜明诚空降刑部,成了赵侍郎的顶头上司,那赵侍郎恐怕前程堪忧啊!而他经常跟着赵侍郎办差,且刚刚固执坚守法度,惹恼了龙星图,若是龙星图告上一状,岂不是会让杜明诚愈发猜忌自己?
张侍郎动作挺快,盏茶的功夫,便将尘封十二年的《夏之淮家财帐目本》亲自送到了龙星图手上。
龙星图垂目,盯着封皮上父亲的名讳,眼睛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谢谢。”
她喉咙发紧,颤着手指翻开第一页。
父亲一生廉洁,虽然官拜三品,可全家近二十口人,仅靠父亲的俸禄维持生计,常常显得捉襟见肘。于是,每年春分入夏,管家都会带着下人们在后院里开荒种地,而母亲是京都颇有名气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记得母亲画得《绿梅图》曾经在民间书画坊卖出了五千两白银的高价,可母亲用这一笔钱盖了百间房,买了百亩地,用来安置那些流落街头的穷苦可怜人。
“藏书一千二百册,玉花瓶三对、湖州砚台两个、字画十五幅、石观音一对、白银八十两……”
石枫站在龙星图身侧,斜着眼睛看向帐目本,忍不住念出了声,念着念着,眉头便拧成了川字,“顶着贪污的罪名,怎么家里却没一件儿值钱的东西?”
龙星图回头看了一眼石枫,淡声道:“或许当年经办此案的官员眼瞎了。”
张侍郎和安云听闻,脸上现出一丝尴尬,这是刑部主审的案子,曾经轰动全国,是当今圣上钦点的大案,时隔多年后,却被龙星图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道破了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