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桌上手机发出的声音终于越来越靠近这样一个肮脏的房间内。张伯出现在门口, 空气里弥漫着的味道让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董联心中一惊,快速跑入房间,将一套墨蓝长衫递给少年。
戏柠舟的嘴角带着习惯性的微笑,修长的手指拿着金色的手机, 指腹轻轻将通话挂掉, 自然地接过董联手上的长衫,他转过头来看着两人:“我还不知道,戏家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传统了?”
张伯额头上忽然开始冒冷汗,他朝着少年鞠了一躬:“很抱歉少爷。”
戏柠舟深蓝色的眸子盯着张伯半晌,一只手揽着衣服, 另一只手将手机放在兜里嗤笑一声:“如果这是戏家内部的人特意为我准备的大礼, 那我还真是笑纳了。”
董联皱着眉,他看着一旁的张伯:“先生的房间平时没有专门的人清扫吗?”
张伯快速摇头:“夫人对于少爷的房间一直是认真打扫处理的, 绝对不会放任很多天不整理少爷的住宿, 更何况夫人也知道少爷这几天是要回戏家……”
“所以你是在间接告诉我, 这个房间里的不知道是人还是畜生的尸体, 是最近时间放的, 并且还是众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咯?”戏柠舟轻轻偏头看着张伯, “我一向不记得这么多年里在外面得罪过什么人。”
很明显是听说了这位挂位置的“小少爷”要回到戏家一段时间,然后就让人做出这样具有挑战性的事情。戏家的直系住宿不是外人随便可以进的,只能是本家的人。董联将眉目轻轻垂下。
戏柠舟在外面不可能会有得罪的人, 组织在这方面处理得相当干净, 如果说是有谁要针对他, 只能是看中他身上的某些东西。
“我会尽快查清楚。”张伯冷汗浸湿了后颈,硬着头皮回答。
戏柠舟轻柔的笑声在这样一个诡异肮脏混合着尸臭的房间里更加渗人,他转过头去看着那些铺散的碎肉,让人作呕的液体和地上昂贵的装饰品在橙色的灯光下仿佛昭示着接下来不简单的游戏。
呵,游戏。
“把这里处理干净,不要叫有心人听去了找事做。另外……最近不是戏台子上要有些演出吗?如果在几天后的聚会上出了什么纰漏,相信老爷子不会轻易就这样揭过去的。”少年微笑着摇了摇手中拿着的长衫,“那我去换一下衣服,以张伯的办事效率……”
“不会叫少爷操心的。”张伯将少年未说完的话接上,看着两人修长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手中虚握了一把,冷汗彻底打湿了衣衫。
老人缓缓转过身,将目光放在了房间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上面,神色变得格外凝重——如果是戏家内部人员做的,那么临近老爷子的生日宴会,在小少爷的房间内放这些东西,看来抱着不小的目的。
张伯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已经被阴雨缠绵住的天空,还有空荡荡的门口,无奈地感叹一声。
这些东西就算是他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老人家都无法做到淡然面对,更何况一个刚满二十不久的年轻人。但是少年无谓的态度和犀利的藻词就像并不在意一样。
戏家的直系,果然不一样。
*
董联一路上沉默地跟着戏柠舟,少年的步伐并不快,原本被尸臭和熏香弄得煞白的脸色也好了许多,少年的眉目很淡然,从容与无谓把他原本单薄的身影勾勒出镇定。
“董联。”戏柠舟的嗓音依然那样令人疏松,“你知道一个很久没有回到家里来的人一般是有什么样的理由让他作为被挑衅和攻击的目标吗?”
董联看着停下脚步的戏柠舟,也将脸庞上倾了一些:“……您是戏家直系,如何来说,这样庞大的戏家或许更在乎……钱财和权利?”
戏柠舟淡笑着摇摇头:“看来监视我这半年时间以来,你依然没有学到一些让人欣慰或者惊奇的东西。”
董联并没有被戏柠舟刻意暗含着的东西所刺激到,他低下头去:“上面吩咐过,请您禁止思考这些内容。”
戏柠舟看着他,藏在微长的金发下依然是一双淡然的眼瞳:“董联。就像他们那样,把我和这些事情完全隔绝起来,你觉得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么?”
少年将墨蓝色的长衫搭在手臂上,讽刺地看着他:“事情从来没有那么简单和易懂。并不是受害者希望这个世界上不死人,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人杀死谁,同样的,并不是上面的那些人严格命令我不能思考什么,我就会乖乖听话。我接受监视和一部分行为束缚,不接受大脑里的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