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方面,你和秀芝還挺像的。你們這樣,顯得我很呆。」這會車裡只有他們一家四口,蘇彤說話隨意了些。
陸一誠笑了笑,也感慨道:「秀芝比我優秀多了,這大學還真沒白上。」
她想做的事,她的覺悟,他都自愧不如。
也許這世間,始終是女性才能更好共情女性。
丈夫的話聽得蘇彤嘖了聲:「你可別貶低自己了,不然我更無地自容。」
在商言商,無可厚非。
陸一誠已經是她見過的,人品、格局、情懷都高一等的『資本家』。不對,應該說是愛國傷人。
別人不知道,她這個妻子可是知道的。
這些年他捐建的希望小學,捐給公益機構的錢,可都是不少。
她忽然一臉壞笑問陸一誠:「你會不會遺憾沒遇到一個和自己志趣相投的伴侶?」
「胡說什麼。」陸一誠難得用這樣重的語氣說蘇彤:「志同道合那叫戰友,夫妻講的是情投意合。」
這反應夠快的,蘇彤聽得都愣住了。短暫微楞後,不自禁笑了。
「陸一誠,有時候我覺得,我上上輩子是不是救過你的命,所以這輩子才遇到你。」
「為什麼是上上輩子,而不是上輩子?」陸一誠不解這話,正常人不是應該會說上輩子嗎?
蘇彤再次一愣,為什麼是上上輩子,這當然不能明說。
最後,她只能說:「我總覺得自己上上輩子才是人,上輩子是畜。」
社畜的畜。
陸一誠被她這話逗笑了,待笑夠後,語重心長說:「我知道你怎麼想的,剛才在屋裡聽到秀芝說想幫助魏娟時,你那小眼神就已經滿是慚愧。你一定是想,自己覺得魏娟那想法沒救了,秀芝想的卻是哪怕勸說聽不進去也要去做,對比之下,慚愧不已,是不是?」
他真的看到了,即便在聊天,他的注意力也是放在妻子那得的,所以不需要她回答,就有說了句其實沒必要。
話說到這,陸一誠停頓了幾秒,斟酌了下用詞才接著往下說:「我們都是普通人,能做的有限,能如你這樣做好自己,過好自己的生活,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孩童時,站在濱江公園八角山的亭子上,俯瞰這個城市,他曾想要改變世界。
年少時,初站在大學校門前,看著那幾個剛勁有力的大字,他曾立志要改變中國。
可後來呢?他發現自己是如此渺小。
他改變不了世界,甚至也改變不了中國。
他迷茫過,沮喪過,後來終於想通。
哪怕是歷史中的那些偉人,他們也不能單憑一己之力成事。
任何個人,在時間洪流面前都渺小得如同螻蟻。只是小螻蟻也有小螻蟻的力量。
想明白後,他做出了一個決定——辭職下海。順應時代潮流,去另一個能更好實現自己抱負的天地闖蕩。
所以陸一誠看蘇彤,比她看自己明白。
她不過是比其他人更早想明白想通透罷了,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有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