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下他又道,「神兵圖太過重要,落到有心人手中,恐生亂。集齊碎片不容易,但是以碎片換利益——卻不難。」
他沒有抬頭,但能聽到龍床上的人呼吸一瞬急重。
魏離眼底飛快掠過諷意。
洪德帝為皇子時,並未得先皇重視,之所以最後能奪得皇權登頂寶座,就是用了一塊神兵圖碎片換來的神秘助力。
所以他最後一句話,必在洪德帝心裡埋下刺。
以此人性情,絕對不會放之任之。
否則,便會有另一個「洪德帝」以同樣的方式從他手中搶走龍椅。
好一會,洪德帝的聲音才重新響起,「魏都尉對朕忠心耿耿,憂朕所憂,朕心甚慰。你既回來了,這段時間就暫且留在京中,替朕好好查一查,究竟是誰如此大的膽子,膽敢瞞著朕藏私心!」
魏離領命,「臣定不辱命!」
走出承乾宮寢殿,殿內又傳來高高低低咳聲,魏離抬頭望著二月末明媚長空,眼底深沉冰冷。
及後大步離開,頭也不回。
寢殿內,洪德帝咳得眼睛通紅,削瘦蒼白的臉五官猙獰,狠厲憤恨,「朕明明、避過了皇后下的毒,為何會如此!」
苗平手足無措,「皇上、皇上莫要動怒,龍體要緊!此事定是當中出了什麼岔子……太醫院養的儘是一班廢物,沒半點用處!奴才已經命人往民間另尋杏林妙手,下面的人報說找到幾位了,正在回來的路上,不日就能抵達長京,屆時皇上便能恢復無恙!」
洪德帝弓著身子,一手捂著咳得要撕裂的喉嚨,嗬嗬喘氣,「神兵圖、定在八王爺手上,當日從朕這裡拿到聖旨後他親自送去的邊城!朕竟叫他瞞過去了!眼下他去了空流島,碎片定然隨身帶著!傳朕密令,著影衛營即刻追過去,無論如何要從他手裡奪到碎片!」
「皇上,這!若是傷了八王爺那就等於直接得罪——」
「空流島各國勢力齊聚,他在那裡出事,何人知曉是大越出的手?若有人知曉,除非,」洪德緩緩抬頭,看向苗平,眼裡殺機畢露,「是你告密!」
苗平脊背一冷,連忙跪下,「皇上明鑑,老奴對皇上忠心耿耿,萬死也不會背叛皇上呀!」
「朕只是假設一說,咳咳咳!去、嗬嗬、咳、傳令!」
「是是,老奴這就去!」
……
東二巷魏府,主人臥室下方暗牢。
牢房不大,四面鐵欄,牆上掛滿各種刑具。
一盞油燈在靠牆桌案上靜靜燃燒,昏暗光線照出對面被綁縛在鐵架上的人影。
紫袍錦衣上刑後破爛不堪,處處血痕,臉上也是血跡斑斑,奄奄一息模樣渾然不見當日高貴。
魏離站在桌案前撥了撥燈芯,將燈光挑亮些,及後雙手負背,緩步踱到那人面前,視線落在對方臉上。
當初此人去雲城果然易了容。
揭下面具後,是張全然陌生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