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彧!你知我不是那個意思,這兩年你行事越發瘋狂狠辣,將其他幾國已經逼至牆角,狗急必有跳牆的時候,我擔心你被反噬!不僅我擔心,還有你爹娘、先生、百叔叔他們都——」
喀——
酒杯擱置幾面的輕響,打斷了魏離後續的話。
白彧垂下眸子,指尖戲耍般轉動酒杯,「別跟我說教,魏離,我不是今日才行事瘋狂狠辣,我是一直如此。」
他復又抬眸看向魏離,挑唇吃吃輕笑,眼底流瀉的笑意愉悅又冰冷,「只不過,我高興的時候,我可以做個好人。我不高興了,就是現在這樣。」
魏離牙關翕動,手握成拳,身周皆是無力及挫敗感覺,他艱澀開口,「我知道你想替甜寶報仇,我也想,且正在做。可報仇不是嗜殺……白彧,你如今已似走火入魔了你知不知道?那些戰亂中顛沛流離的百姓,他們是無辜的。」
在他提到「甜寶」二字時,華袍男子臉上便再無笑意,邪肆眼眸陰鷙冰冷,「無辜?諸國,不管東濮還是北襄,又或南桑!哪一國的掌權者要殺甜寶時,用的理由都是為了自己的子民!可那些子民跟甜寶又何時有過干係?!你今日怪我枉顧無辜?呵呵呵呵……別人的百姓無辜,那甜寶呢?甜寶的無辜,誰來憐?」
他揮袖掠過青玉藥瓶,撐桌站起,頭也不回往外走,「話不投機,走了。」
「甜寶若還在,她絕不會想看你變成今日這般!」魏離兩手發顫,看著男子漸行漸遠背影,眼裡皆是沉痛之色。
殿外,男子嗓音帶著幾分虛無縹緲,淺淺傳來,「是麼?那你讓她來找我,親自跟我說。我等著。」
男子身影頃刻消失於殿外暗夜。
魏離緊握的拳頭驀然鬆開,肩背也垮了下來,頹然失力。
他目無焦距,揚唇似哭似笑,「我如何讓她來找你?我也想見她……」
「皇上,既已無事,臣先行告退。」旁側,蘇文站起規矩行了一禮,舉步往外。
「蘇文,你也覺得我剛才所言不對?」
「皇上莫要誤會,臣只是心中仇恨無可消解,繼續逗留,恐失態。」
相聚一刻,轉眼散場。
長几上一壺酒去了大半,彼此之間交談卻不多喝的酒來得多。
魏離單手捂眼,低低笑聲迴蕩空蕩殿宇。
就成這樣了。
就成這樣了。
再回不到從前了。
長安城西第一茶莊,望鵲樓暗點。
白彧走進茶莊後院,立刻有黑衣影衛迎上來,「主上!」
「去密室。」
「是!」
密室內掛了壁燈,燈光黯淡昏黃,密室一角鎖著六個鐵人。
白彧將青玉藥瓶打開,以毛刷蘸取瓶內藥膏,一一刷在鐵人頭頸部位。
及後退開幾步,看著鐵人從安靜到焦躁,再到狂暴,再到最後因手腳被縛無法動作,而瘋狂相互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