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他們一塊闖幽山的時候就曾在小漁鎮住宿,彼時眾人對這個味道嫌棄得不得了,甚至還揶揄洗澡水都是鹹魚味。
可甜寶跟老頭在這裡住了兩年。
還有嬤嬤,一人照顧兩個傷患兩年,那麼濃郁的鹹魚味,都沒壓下屋子裡的草藥氣息。
兩人無法想像,嬤嬤是怎麼熬過來的,老頭和甜寶又是怎麼撐過來的。
「嬤嬤,」白彧看向滿頭銀絲小臉慈祥的老婦人,喉頭髮堵,「謝謝您。」
「這孩子,謝什麼?相識一場,我既遇上了,還能看著不管麼?」魯嬤嬤搖頭失笑,「再說當初老身將冰兒託付於你們,你們這麼些年一直照顧著她,真要說謝,該是我謝謝你們才是。」
老婦人並不知空間的事,不知道自己活過來背後的秘密,也不知道如今距她託孤過去了幾年。
但她跟甜寶、毒老頭在這兒待了兩年,白公子他們照顧冰兒,也至少有兩年以上了。
在她看來,她跟甜寶、白彧相識,更像是一場緣分。
是彼此的緣。
蠟燭在交談中緩緩燃燒,變故後重逢,能說的太多太多了。
從羌族變故,說到徒北村那年洪災,便是只撿重要的說,一時半會也說不完。
敘說中,四人心緒皆不斷起落,五味雜陳。
直到刺啦一聲響,室內陡然黑暗,幾人才回過神來。
「嬤嬤,甜寶,毒老頭,既然找到你們了,明日我們一塊回去。」昏暗中,百曉風開口,「在徒北村,想念你們的人太多,兩年時間,已經夠久了。」
甜寶輕輕嗯了聲,剛才聽到的所有,都像在聽故事,讓她有種不切真實之感,可胸口又切切實實被陌生的酸澀感漲得滿滿的。
她竟覺無所適從。
「……我、我就去看看我是不是真有那麼多徒子徒孫。」毒老頭囁喏半晌,兩手不停搓,他娘的,聽姓百的跟白家小子這麼一說,他再回想自己這兩年在島上的逍遙日子,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罪人。
這叫啥事?
爺爺怎麼能這麼想自己?
他就回去看看,要是姓百的騙他……不能騙吧?說得也忒像那麼回事了!
外頭鬧哄哄的動靜漸漸消失,漁民們把火撲滅,受了場驚嚇又累了半宿,相繼睡去。
夜已深,嬤嬤終歸年紀大了,經不住困,跟甜寶一併歇下。
白彧跟百曉風被迫擠進毒老頭的狗窩。
最後白彧選擇到門口當守門神。
老頭一人躺在自己的狗窩裡,翻來覆去,輾轉反側。
外頭月光打進來,他睜眼就能瞧著杵在屋子裡的高個兒,「你這人是真有毛病,嫌爺爺的窩兒不香,你上外頭睡去,擱這兒杵著老子還要不要睡?」
高個男人嗤聲,「你睡你的,本座愛站,關你屁事?」
「姓百的,這兒沒外人,你老實說,咱倆其實是仇家吧?」老頭翻身坐起,對高個分外不信任。
這回是真不太敢睡了,怕自己一閉眼對方就下陰手,讓他壽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