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後氣溫日漸炎熱,便是斜陽西墜的傍晚,溫度降下後也仍有悶熱之感。
白奎搶了霍子珩的蒲扇扇涼,「諸國這次倒是學乖了,不敢再私自闖流放之地討人嫌,改求到魏離那裡曲線救國……誒誒誒你們別看我,我怎麼想的不重要,怎麼想也沒用。外頭那些事情都是我兒子乾的,我可管不了,我在家裡什麼地位你們都是知道的。」
「你是老子,你兒子就是祖宗嘛,知道。」大鬍子毫不客氣嘲笑,邊跟毒老頭搶棋子邊道,「不過也用不著愁,你兒子的克星就在對院,甜寶給你撐腰,你在家裡就能當上祖宗的祖宗。」
毒老頭趁大鬍子大笑時不備,搶走棋子立刻在棋盤落下,抖肩嘚瑟,「不管你們誰當祖宗,爺爺都是爺爺!」
霍子珩翹唇,白子吃黑子,「勝。」
百曉風、白奎、大鬍子黑臉,「毒不侵!」
老頭,「……」
喊什麼喊,再悔個棋就是了嘛。
「好啦好啦,別瞪我啦。你們在這兒敲了半天邊鼓都說不出個正經來,不就是想探探白小子口風嘛?一個個膽小得,還樓主幫主家主呢,沒出息!爺爺給你們問去!算將功折罪了昂!」毒老頭翻身跳上牆頭,蹭到白彧旁邊,「白小子,你說說,你以為如何?」
白彧失笑,轉了個身面向院裡幾人坐,「師父,乾爹,姑父,爹。」
一一喚過幾人,他才笑吟吟道,「諸國想過來求救,不是不可以。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但是此事應或不應,歸根結底看的是他們自己。若是他們想不明白,見了也無用,自是無需應,也免了他們長途跋涉一場徒勞。」
對院恰傳來婦人喊飯聲。
白彧一個翻身跳出去直奔蘇家院,「吃飯了,快過來!」
蘇安蘇武笑著相繼追著他腳步回家,老頭早在聽到第一聲時就往那邊灶房飛,什麼茶什麼棋的,哪有秀兒做的飯香。
這邊院子裡,幾個老男人仍坐在茶桌旁。
大鬍子皺眉,略帶茫然,「臭小子現在說話總跟打啞謎似的,你們聽懂他說的啥意思了?」
其餘三人稍顯沉默,片刻後百曉風率先起身,施施然往對院走,「懂了,就是不樂意告訴你。」
「草,幾十年不變的調調,老子遲早跟你打一場!」大鬍子氣得攥拳,大步流星回家,飯菜香味飄了老半天了,他是強按饞蟲才能坐那麼久。
白奎也跟著起身,把蒲扇還給霍子珩,眼角眉梢皆是為父的驕傲自豪,「老霍,這個徒弟當年沒白收吧?哈哈哈,走,吃飯去!」
天邊餘燼將收,入夜前微光籠罩院落,渲染出紅日落幕前的落寞清冷。
先生一人獨坐院中,看著布局兒戲的棋盤,執起蒲扇輕扇了扇,唇角點點翹起,眼尾悄然暈開一抹淺紅,隱見眼底水光。
「這些孩子啊……」
他將眼中那股濕意眨去,在又一聲喊飯聲中起身,迎著對面燃起的燈火走去。
熱鬧喧囂從那方小院傳來,溫馨四溢,令寂寥無處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