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罪受的,還不敢往外說。
端是滿腹愁緒。
「漠北王,你的傷口怎麼樣了?」東濮皇抬頭看向屋頂,農家茅草屋,久未修繕,屋頂縫隙能漏進一兩縷月光。
聞人靖坐在另一角,嗓音乾澀沙啞,「血止住了,死不了。」
「錯過了醫治的最好時辰,你那隻手是真接不上了。」
「我沒想著能接回來,該受的。」
「北襄四王爺明面上是你的護擁,實際上卻與你皇侄兒聯手算計你,相繼跟南桑、東濮合作……四王爺死在南桑皇宮那場屠殺,你皇侄兒也被你廢了,我原來以為你要親自坐上那個位置,沒成想……斷了一臂,你等於親自絕了自己稱皇的路啊。」東濮皇嘆息,他跟聞人靖沒少明爭暗鬥,如今走到這一步,也忍不住為他惋惜。
傷邶皇苦嘲,「稱不稱皇,如今又有什麼區別?為了趕走南桑那隻豺狼跑來這裡求助,結果請到個比豺狼更兇猛的虎王。諸國江山最後總歸是要落到別人手裡了。」
「還是有些不同的。若是不來求助,讓南桑野心得逞,日後他必會殺盡諸國皇室以除後患,皇家手段歷來如此。但若答應蘇九霓,好歹能免於干戈,她也不會將皇族趕盡殺絕。」
「豐嵐皇,聽你此言,你是心裡已經有決定了?」龍元皇詫異。
豐嵐皇笑了兩聲,拍拍腰間別著的匕首,「活到這把年紀,當了幾十年皇帝,什麼榮華富貴都享盡了,沒什麼可遺憾的。蘇九霓想要我豐嵐,我就給她。命都能豁出去,還有什麼不能給?難道真要等南桑殺到,看著它把我豐嵐血脈屠個乾淨?到時候就真的徒留後悔了。我主意已定,反正我豐嵐不過一個巴掌大小國,地小人稀,我這個皇上還是能做主的。諸位,你們有別的想法無需再叫上我一塊談,我明兒一早就上蘇家去。」
餘下六人,「……」
他們佩服豐嵐皇的魄力。
但是他們一時做不到。
哪怕身為一國國君、身為掌實權的權臣,事關整個國朝命運,也不是他們一句話說給就能給的。
又不是給白菜。
他們若真點頭給了,在天下人眼裡,就等同賣國了。
總而言之,蘇九霓給他們出的是天大的難題。
不管他們應不應,從徒北村離開後,他們身上都會背上罵名。
不應,要被罵枉顧百姓死活,枉顧國朝安危。
應,要被罵貪生怕死,為苟活狗命不惜賣國。
哪一種結果都會讓他們餘生聲名狼藉。
蘇九霓報仇是真有一套。
她在折他們的脊梁骨,碾他們的驕傲。
她沒有任何損失,不管他們應不應,最後南桑都會死在她手裡。
有白彧撐腰呢。
但凡她換個要求,他們都能豁出去跟她一塊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