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落於第一茶樓三樓花窗。
花窗處好幾人倚欄而立,肩擠著肩,笑吟吟往這方看。
有鼠須銀冠小老頭,有渾身靈氣的小丫頭、剛剛挽起髮髻的嬌憨新婦,有眉目清秀清雅如竹的年輕書童……
不知他們從哪弄來的花瓣,裝了滿滿一竹籃子,瞧著皇輦快到窗下了,抓起紅色花瓣就撒,笑鬧聲讓人聞之生悅。
精靈小丫頭塞了把花瓣給書童,「……撒嘛,可好玩了!」
書童對這丫頭似極寵溺,拒絕不了她的要求,隨手將那把花瓣揚下。
陽光一線線,春風一縷縷,單薄花瓣乘風飄零,打著旋兒飄到皇輦前。
撩著紗簾的大手一松,掌心平展,將一瓣花瓣盛接掌心,虛虛握住,若無其事收回。
微涼觸感在掌心處侵襲,又很快被體溫溫熱。
「妾身不知皇上也有這般近人的一面。」旁側女子嗓音輕柔乾淨,淺帶兩分笑意。
天子抿唇笑笑,眉眼間情緒難窺,「那皇后對朕可誤會頗多了,朕也長著凡心。若非身份不允,朕倒是更樂意跟百姓走近了同樂。」
皇后被這番話逗得再次掩唇輕笑。
皇上的話真真假假,她無需費心分辨。
她的任務是母儀天下,為皇上主持中宮,替皇室綿延子嗣,百年攜手,只要能相敬如賓,足以。
……
第一茶樓。
小子姑娘們擠在窗口,直到皇輦過去了,竹籃里的花瓣撒完了,才意猶未盡回到茶桌。
「可惜沒能看到皇后長啥模樣,五師兄剛才也不將紗簾拉開些,我費勁瞧也只瞧著一小片鳳袍。」小麥穗甚是遺憾。
毒老頭翹起拇指梳了梳鼠須,趁機撓幾下痒痒,「這有什麼可惜的?晚些咱不是要去喝喜宴嗎?到時候好好看!」
「可瞧見彧兒了?」百曉風坐在一處玉扇輕搖,睨著對面金刀大馬的魁梧男人,似笑非笑問。
白奎,「……」
喝了口茶,白奎一本正經,「臭小子打小長得好,穿上粉色宮裝,別說,也是個絕色。」
頓了下,他又道,「我就是為這個來的。哈哈哈!」
他本沒打算來的。
但是彧兒偏偏被魏離跟小文小武幾個算計了一把,要來扮一天宮女。
那他這個當爹的就不能不來了。
看兒子扮裝的機會不常有,尤其是扮女裝。
他這一笑,讓本來想憋笑的眾人也憋不住了,伏在茶桌笑成一團。
剛才白彧就在皇輦前頭,為了遮掩有些突兀的身高,人是坐在儀仗車馬隊上的,穿著粉宮裝,拿著兩根鼓棒幫忙敲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