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笑意微斂,眉頭可見蹙了下,眼底掠過一絲隱憂,「確實來得太多了。」
霍氏自從退出廟宇在此歸隱便不再參與紛爭,僅每月一次在縣上講學,也不過是與當地文人墨客討論一下詩詞文章,只說琴棋書畫,絕不涉及朝堂及時事。
以往各國慕名而來參與講學的勛貴也有,但多是來一兩次發現無甚意思後便不再出現。
近來這一兩個月,有些反常了。
霍氏一族隱於十方縣城南十里處的山谷。
建宅題匾——霍家莊。
莊中族人加上伺候的下人總共一百多人口。
人多,卻氛圍融洽和睦。
是夜,霍家老太爺書房裡亮了燈,至亥時燈光方歇。
書房門打開,老太爺先走了出來,秋夜月色柔和明亮,照著老太爺滿頭銀髮。
他身後跟著穩步行出的年輕男子,俊雅端方,氣質如青蓮。
「珩兒,你是族中同輩里文采謀略最好的,但生性淡然,祖父望你能永遠這般,無論何時,都莫忘初心,莫丟風骨。」
書房旁的抄手遊廊蜿蜒曲折,廊上百步一燈籠,光暈暖黃,老者背手走在前,脊背挺直,一身風骨。
霍子珩恭聲,「孫兒謹記祖父教誨。」
「嗯,你剛才所提之事,祖父亦心有所憂,書房裡諸國遞來的拜帖你也看到了,皆是試探。霍家雖與各國有約定在前,約好霍家歸隱後互不打擾。但此一時彼一時,而今各國皇室權力更迭,新皇繼位,他們要背棄前人約定也不是不可能,霍家怕是要不安穩了。明日我同你諸位叔伯們好好商議,儘快尋穩妥之法從中抽身。」
「祖父,我們霍氏雖以謀略揚名天下,但族中皆文人,對上諸國虎狼手段,實難萬全。商議之事宜早不宜遲,孫兒以為,族人性命安危最重要,萬不得已,可將族人分散遷出,隱姓埋名於市井。」
老太爺沒說話,只點了點頭,臉上憂色滿布。
珩兒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霍氏一門文人,論謀,可於天下攪弄風雲。
但再聰明的頭腦再精妙的謀略,也擋不住頭頂落下來的刀。
諸國既手段如虎狼,豈會容許獵物逃脫。
霍氏全族一百多口人,對上諸國,如對上龐然大物。
對抗,亦如螳臂擋車。
霍家時間不多了,需儘快全力尋找退路。
夜色漸濃,霍家莊燈光一一熄滅,大多族人尚對逼近的危險無所覺,安然酣睡。
至夜半,一聲悽厲叫喊打破莊子寧靜。
滿地血色,火光沖天。
莊子後山臨溪木亭里,因心有憂思,走出來獨坐的男子看著那方映紅夜空的大火,目眥欲裂,拔足踉蹌往莊子狂奔。
「祖父——!」
「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