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竹趔趄了一下後堪堪站住,他只是看著,用那雙赤紅的瞳孔靜靜看著,良久,他才黯然道:「鑰匙丟了,你會死嗎?」
「你!」戲殷咬緊牙,怒不可遏地瞪著扶竹。
「你曾告訴我,人有天命,命數是不可改變的,那時我深信不疑,將這個視為金科玉律。」扶竹擦了擦嘴角的血,他覺得弓著背難受,索性直接躺在地上,「畢竟你是閻王爺啊……閻王爺怎麼會有錯呢?」
「你在責怪我不讓你救醫院的那群人,還是在怪我決定你的命數?」戲殷嗤笑,「生命本來就是早已決定好的,逆天改命的成功人士一樣,他們的命其實本來就是成功的,只是遇到了稍微的低谷期而已。」
「那戲殷,如果我說你的命運註定是被我殺死,你會反抗嗎?」扶竹側目譏諷地望著戲殷,見他愣得說不出話來,頓時眼裡的諷刺更甚,「你看,你也在心口不一不是嗎?人的壽命不能更改,那命運為什麼也不能?」
「你聽過平行世界的猜測嗎?我偶然聽說過,當我們在『yes』和『no』中選擇了前者時,那多半會有一個時空的我們選擇後者。」扶竹慢慢站起來,「我討厭懦弱,我討厭如提線木偶一樣受人操控,白努力又怎麼樣,我不想成為退縮的那一個時空!」
他指向地面,挑眉道:「看,驚喜來了。」
戲殷低頭,然後下一刻驚恐地後退。
在他們所站的地面,變成了一種和天空之鏡一樣的東西,在昏暗的黑雲下,一個個黑點如蝌蚪一樣在月亮旁游來游去。
他往上空看,發現在月亮周圍也出現了黑點,和地面的鏡子所一致。
「你到底想做什麼?」其實到這裡戲殷已經明白扶竹在做什麼了,但他還是一遍遍的確認。
「我只是在展示禮物罷了。」扶竹說完這一句後,直接暈了過去。
看見這一幕的戲殷怒目圓瞪,而帝髯也對此時的情況一頭霧水。
地面如冰一樣破裂,幾隻惡鬼從中探出頭,它們如關押了幾百年終於迎來自由的囚犯,在遲暮的狂歡中迎接自己的雨露。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扶竹死了,代表關押它們的典獄長也就此消失了。
亦或者,地獄的鑰匙就此消失了。
帝髯愣了幾秒,發現惡鬼不約而同向戲殷發起攻擊,連忙跑向扶竹。
鬼是沒有鼻息的,他不知道扶竹是暈了還是死了,他只能祈禱,祈禱奇蹟的發生。
他到現在也不理解扶竹為什麼這麼做,惡鬼殺不了戲殷,即便他用生命召喚出這麼多惡鬼,但只要戲殷願意,他完全可以逃出這個世界。
而且這種事情他來做就好了,他的命不值錢,如果能重擊戲殷完全是穩賺的買賣。
但他的扶竹不一樣,他珍貴,他耀眼,他不應該草草地死在這裡。
帝髯抱緊扶竹,準備去塔的附近研究出去的方法,但一轉身,竟發現面前站著一個和自己相貌一模一樣。
對方狼狽極了,全身是傷,黑色的衣服襤褸,左一個洞西一個洞,手中的劍還沾著血。
他看見帝髯,冰冷無情的眸底漸漸有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