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南桐先生的语气太过沉重,也兴许的吹来的风太烈,兰栀眨了眨眼,只觉鼻头一酸,眼眶积蓄起泪花,她抬了抬头仍然掩盖不住那即将掉落的泪水,泪水连成片打湿了额边的鬓发,喉头微动,有低低的呜咽声传了出来。
南桐先生见状,眼眶也微微发红,心疼的伸手揉了揉兰栀的脑袋,如小时候一般慈爱的道:“受了委屈别一个人憋着,为师还在,你跟为师说,为师帮你。”
慈祥而温暖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化为一道暖流涌入渐渐冰凉的心房,兰栀积累的几天的心里防线终于再也忍不住溃烂,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像是找了个裂口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膝,任由悲伤和委屈将自己淹没,在南桐先生身边失声痛哭。
“他们,他们都说我与男人下棋是不守妇道,丢人现眼……不仅害了您的名声还让姐姐也受牵连被林家退了婚,更害的娘亲出门被指指点点……”兰栀哽咽的跟南桐先生告状,语气里的委屈仿佛要化为实质,“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连累师傅,不想连累娘亲和姐姐,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很喜欢下棋,可是下棋就会害了你们,我只能乖乖在家做一个三从四德的富家小姐……可是……我不喜欢那样啊!我没办法舍弃棋道!”
说着说着,兰栀大声哭了起来,哭诉这她的冤屈和不甘,哭诉着命运的不公,凭什么,凭什么女子就不能学棋,凭什么女子必须要待在家中三从四德,遵守女戒,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江边的池水倒影着群山,倒影着兰栀布满泪痕的脸庞,狠狠哭诉了一通的兰栀渐渐冷静了下来,除了偶尔抽动的肩膀已看不出她刚才哭过的样子。
“师傅?我不明白,是不是只有我变得自私自利完全不在乎旁人才能没有这份痛苦,或者我完全服从这个不公的世道,服从家人和那些恶言恶语放弃自我也能没有痛苦……”兰栀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师傅,眼底流露出痛苦和深深的疲惫。
“可是……我好像都做不到,我做不到完全的自私自利,不管不顾师傅和家人,也做不到完全放弃棋道,转而乖乖在家当个合格的富家小姐。”
南桐先生静静听着兰栀的呐喊和委屈,伸出宽厚的手掌在兰栀的头上揉了揉,他笑了笑,眼中像一片宽宏的清泉,可以洗涤伤口一般的眼神看她。
少年人的心总是复杂而热烈,如同野草又如同烈火,他们想得多又做得多,每一种情绪在他们的身上都似乎得到了放大。
“你呀……”南桐先生慈祥的摇了摇头,“为何总是喜欢钻牛角尖呢?若真的放不下为何不好好的坐下来与家人坦诚的谈一谈呢?你爱着你的家人,你的家人又何尝不爱你呢?情感都是相互的,你心中的委屈你的家人又未尝不能理解。”
兰栀皱了皱眉,脑海中浮现出娘亲和姐姐担忧的神色,脸上浮现出心虚之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