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不知道為什麼就客套上了。
——這大概就是成年人吧。即便彼此之間曾經真情實感地討厭過,十年都已過去,他們也從不諳世事的學生變成了成熟的社畜,理所應當地不該再計較以前的事。倒是還惦記著當年那點關係不好的自己,有點幼稚了。
沈忱這麼想著,竟覺得不好意思,下意識再客氣了幾分:「你也是,感覺……」「身高一點都沒長。」季岸接著道。
他叼著煙扭頭看向男人。
季岸垂著眼,自顧自繼續說:「剛才看到你的時候,我挺驚訝。」
煙隨著男人的話語,從他唇縫間溢出來,在兩個人中間變幻著往上飄散。男人嘴角下壓著,一副似笑非笑要笑不笑的表情也看向沈忱:「你還用上班的?」
「……」
「家裡破產了?」
「……你他媽才破產了。」沈忱太陽穴突突地跳,「不會說話可以不說。……為什麼是你啊,跟你一起出差我感覺我要折壽。」
季岸說:「你可以去溝通一下,讓你們部門換個人。」
「怎麼不是你他媽去溝通?」
「因為我不會折壽。」季岸說著,悠然自得滅了煙,推開玻璃門往外走,「先走了。」
第二章 宜出遠門
「闌尾炎,腸胃炎,過敏,暈機,」朋友盤著腿坐在他的純手工羊毛地毯上玩PS5,「再不行你說你剛摘除了前〇腺,需要修養。」
「爬。」
沈忱剛洗過澡,頭髮還濕潤著,躺在沙發上抽菸。
他看著手機里和茶姐的聊天記錄,打了行「茶姐,我還是不太想去出差」,又一個字一個字退格刪掉。請假簡單,不想去出差也簡單,他實在不願意去,公司也不可能勉強他。但——
「我要真的不去,豈不是很沒面子?」沈忱說,「像我怕他一樣。」
朋友正在和BOSS鬥智鬥勇:「……確實有點。」
「煩死人了。」他把手機蓋在胸口,伸長手撣了撣菸灰。
「再怎麼說都十年沒見面了,我覺得也沒什麼吧,一起出差而已,又不是結伴出去旅遊,專心工作就完事兒了。」朋友說,「至於這麼煩嗎?」
「你不懂。」
「我是不懂。」
「他真的很討厭。」
「哦?展開說說。」
沈忱回憶著道:「把我寫班主任壞話的紙條夾我作業里。」
「……」
「還往我水壺裡倒番茄蛋湯。」
「……小學生嗎你們?」
「不是,初中的時候。」讀書時候的事突然間像潮水似的一浪接著一浪地涌過來,沈忱把煙摁滅,沒好氣道:「想起來就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