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起來,沈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做,大概人都有被憤怒沖昏頭腦、做出些匪夷所思地的事的時候——他拿起桌上的辣油瓶,往季岸的面碗裡狠狠倒了小半瓶:「那你慢慢吃,吃好。」
季岸臉色這才變了,變得很難看。
……
………………
沈忱端起咖啡喝了口,順著回憶小聲問道:「你現在還不吃辣嗎?」
「一點點可以。」季岸說,「半瓶辣油不行。」
「…………」對方一瞬間就能看穿他在想什麼。
如果換個人——比如跟他互相的美少女之類的——三言兩語對方就能猜中自己心思,應該稱得上浪漫的默契。
可沈忱迄今為止遇到的朋友也好,他的家人親戚也好,沒有一個人能像季岸這樣,百分百讀取他的腦子。
「哎……」沈忱嘆了口氣,望向遠方,「你怎麼那麼討厭呢?」
季岸:「誇我幹什麼?」
沈忱:「我哪裡誇你了?」
「被自己討厭的人討厭,就像被自己喜歡的人喜歡一樣,」季岸不緊不慢地說,「是種幸運。」
「什麼玩意兒……」
「聽不懂嗎,我說簡單一點。」
沈忱擺擺手:「別說了我不想聽。」
他的拒絕,在季岸這裡一向不生效:「如果我喜歡你,你豈不是更想死?」
「……你是對的。」
第十五章 萬寶可圖
在異國他鄉吃過下午茶,他們繼續順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走,像是餐後散步,又像是旅遊採風——季岸全程不忘拍照,但凡有能看得上眼的、看起來有些趣味的景色,他都會冷靜地指揮沈忱從各個角度進行拍攝。
沈忱也很配合他,就好像社畜摸了一天的魚的之後,總會百閒之中抽出珍貴的至多倆小時,狠狠地做完一整天的活兒。他現在就是這種狀態,拍下納內克的各色照片,就是他本日會寫在日報里上交的工作。
因此接下來良久,他們都像真同事那樣,只工作,不聊天。
納內克天黑得很快,五點剛過,太陽便變成柔和的橘紅色,帶著薄薄的紅霞,綴在路的盡頭。
「可以了吧,我這一路上都拍了兩三百張了。」沈忱翻著剛才拍下的照片,如此說道。
「差不多,」季岸說,「晚上再拍點夜市,明天再拍一下海岸,應該就夠了。」
「哦……」他們站在街邊休息,沈忱垂著頭繼續翻照片,把一些明顯拍糊了的照片刪掉,「早知道你應該讓個攝影師跟你來啊,讓我來幹什麼。」
「又不是我讓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