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洗澡嗎?」沈忱擔憂地問了句。
「那你幫我洗?」季岸半闔著眼,手裡剛拿出條黑色的內褲,有些茫然又有些欠打地看著他。
「……那你快去洗!」沈忱道,「洗完把你那手處理一下……得去醫院清創吧?」
男人這才扭著胳膊,自己瞄了眼傷口:「沒那麼嚴重,自己處理一下就行。」
「自己怎麼處理啊,我去藥房給你買點外傷……」「我帶了。」男人從他的行李箱裡拎出來個半透明的小箱子,長得就一副家庭醫藥箱的模樣,「而且沒那麼嚴重。」
沈忱皺著眉狂搖頭,滿臉的「不敢苟同」。
「我先去洗洗乾淨,」季岸說,「你等我洗完。」
不等他回話,男人就直接鑽進了浴室;接著水聲嘩啦啦地響起來,把他們倆暫時隔開在兩個世界。
沈忱走到沙發前坐下,終於能鬆懈下來似的,也顧不上身上還髒著,就癱軟著縮進了沙發里。疲倦之下,他的腦子一時間還無法放空,來來回回地想著這幾天經歷的事。
太倒霉了,無與倫比的倒霉。
感覺就像被衰神附身了似的,哪怕叼根煙在嘴上,拿下來時也會不小心撕掉嘴皮的程度。
明明他答應出差之前算過的,「事業與感情雙豐收!偶遇超多小幸運」。
哪裡幸運?哪有一點點幸運?
沈忱這麼想著,順手就想拿手機出來算一卦;然而他的手機在滾落山崖時就離他遠去了,現在口袋裡只有一包所剩無幾的煙。他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靠著感覺摸煙出來,遞進嘴裡含著,再去摸打火機……可打火機又神秘失蹤了。
季岸脫下來的外套里應該有。他這麼想著,但怎麼也沒力氣把自己從沙發里拔出來。
沈忱從不否認自己是個懶狗,就是跟朋友三四去夜店裡喝酒蹦迪,他也是蹦不了兩首歌就會癱軟在座位上跟人玩骰子的那種。上次累成這副狗樣,好像就是那時候,被季岸拖著不停地練跑步的時候。
只要和季岸待在一塊兒,他就總會面臨他不想面臨的局面,總會遭遇他不想遭遇的遭遇。
可他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煩季岸變成了走流程似的,發不出什麼實質性的火。
——總之抽支煙吧,抽支煙壓壓驚。
男人洗澡洗得很快,快到沈忱總懷疑這人壓根就沒洗乾淨。他沒能從沙發上起來拿打火機,看著男人只圍了條浴巾出來,他深深吸氣,強迫自己站起身。
季岸仿佛是洗澡洗清醒了,眼睛都有神了:「……要打火機嗎?」
「算了,」沈忱說,「我先去洗澡,洗完出來幫你處理傷口。」
他一邊說,一邊抬手要把煙從嘴裡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