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岸靠著一旁的礁石,點了支煙,雙手抱胸地望著遠方:「……不會考察7號。」
「為什麼?7號考察過了?」
男人垂下眼帘,看著腳邊的砂礫,有被海浪衝上來的小螃蟹,正舉著鉗子往海的方向走。他說:「第一期考察只考察17號到26號,因為那幾個島離納內克的沿岸比較近。」
「……」
第七十六次撥號也因為接收不到信號自動掛斷了,沈忱手都舉酸了。他把手機塞回口袋,順勢往季岸那邊一攤手;對方很默契的把煙盒和打火機一併塞到他手裡。等沈忱點著煙,又說:「我們不會是被困在無人島了吧?」
季岸斜他一眼:「你才發現?」
「不是,我們真的被困在這兒了?」沈忱道,「二十一世紀的今天?被困在無人島?你敢信?」
「又不是我信不信的問題,你不信我們就能回到納內克嗎?」季岸收回目光,若有似無地嘆氣,「……唯心主義真好用。」
「什麼唯心唯物的,說點人聽得懂的!」
經歷過一樁接一樁的倒霉,好不容易在漁夫身上發泄了點壞情緒,現在又踏入了倒霉的巔峰,被困荒島。季岸連和沈忱多說幾句話都嫌累:「抽菸。」
「哦。」
沈忱也沒精神再抱怨,此時此刻,在陰沉的天候里,在沒有被人類文明「污染」過的原生態海島上,沉默著各自抽菸反而成了最好的選項。在抽菸的動作里,沈忱被動地深呼吸著,連帶著心情竟然進入了到某種詭異的平和境界。他放空了兩分鐘,接著從在茶姐辦公室看到季岸開始,到他們聯手把漁夫胖揍了一頓……將所有的事都再次捋過一遍後,他又開始想像接下來的事。
沈忱對末日求生、荒島野營這檔子劇情一點興趣都沒有,喜歡玩的遊戲清一色都是戰鬥類;人類要怎麼在沒有科技文明的地方生存下去,他一無所知。
但基本的常識他是有的:首先,這島上有沒有淡水很重要,這決定了他們會不會兩三天就死掉。
也就是說,他現在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只剩兩天的壽命。
沈忱忽地說:「……我不想和你死在一起。」
季岸再怎麼能掐會算,也猜不到他在一支煙的時間裡經歷了什麼心路歷程:「啊?……」
「你帶筆了嗎?」沈忱又說。
季岸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但如實回答:「帶了的。」
「筆借我。」
「做什麼?」
沈忱乾脆往沙灘上一坐,也不顧濕不濕、髒不髒:「我要寫遺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