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在沈忱不解的目光里,季岸蜷縮著往旁躺下:「我先睡了。」
沈忱:「???」
不等他出聲質問,季岸已經合上了眼。
「不是吧?不、是、吧?!」沈忱把手裡的樹枝一扔,一個健步就到庇護所前,彎腰鑽進去質問道:「你還睡得著?不是,這情況,你先睡覺??逗我呢吧??」
男人的眼皮像是塗了膠水,一黏上就再揭不開了:「沒逗你,我真的要睡了。」
沈忱都有些佩服這人了——怎麼會有人那麼能準確地讓他生氣,他明明剛才已經體力散盡、沒力氣生氣了的——他佝著腰,在侷促的庇護所里揪住了季岸的領口……處的毛毯。對方裹毯子裹得很緊,這一下沈忱幾乎要把他拎起來:「你他媽怎麼睡得著啊?」
季岸無奈極了:「我們現在被困在荒島上。」
沈忱:「是啊!」
季岸:「你剛才有看到一點人類活動的痕跡嗎?」
沈忱:「沒有啊。」
季岸:「電話也打不出去對嗎?」
沈忱:「對啊!」
季岸:「情況已經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是嗎?」
沈忱:「是啊!」
「所以,」男人掰開他的手,重新在厚厚的棕櫚葉上躺好,「事已至此,先睡覺吧。」
沈忱根本不想理會他這番話里拐彎抹角的邏輯,他只是被現狀弄得極其焦躁,別說睡覺了,他焦躁得現在連呼吸都是手動擋。這次季岸用下巴抵住鎖骨處,讓他想揪領子也沒有地方發揮;沈忱直接雙手並用的撐在對方側腰上,像揉面似的推:「你別睡了啊,你起來想辦法啊,生火啊,燒狼煙啊……」
男人可是沾床就能秒睡的人,就躺了這麼一分鐘,他已經困得聲音都半死不活了:「我想睡覺……」
「你睡了我幹什麼啊……」沈忱話趕話地說。
「你也睡,你昨晚不也沒睡嗎?」季岸說著,就那麼閉著眼把毛毯打開,像大蝙蝠似的,還往裡挪了挪身體,「你也睡,我分你點蓋的。」
——啊,不行了,這個人是真的沒救了。
意識到想讓季岸不睡覺,比讓太陽從北邊出來難度還高,沈忱絕望了。他的理智徹底崩盤,心理狀況也一塌糊塗,焦躁過度之後,他突然間有種「大家一起死算了」的平靜感。
「他媽的睡就睡,」沈忱乾脆也脫了鞋,鑽進庇護所里,「你睡我也睡,睡死算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