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他對面鋪了件還沒來得及洗的髒外套,和他四目相對地暖和自己的身體。
四目相對。
沈忱:「……」
季岸:「…………」
沈忱:「……媽的好怪!你穿件衣服吧你!阿嚏!」
「你也脫了就不怪了。」男人垂下眸,像是在體貼地給他點餘地似的,抓起樹枝子扒拉了幾下火堆,讓它燒得更旺些,「就像澡堂,每個人都脫光了,就沒什麼奇怪的了,肉體就只是肉體,沒有人會去在意。」
「說實話,我不想脫,」沈忱說,「你是男同哎,你看男的不就像我看女的;你想一下,這種情況要是女孩子,能在別人面前脫光嗎?」
季岸眉頭一皺,先是有幾分不爽,轉念又覺得有些好笑——沈忱一直就這樣,可以說是坦率,也可以說是情商低。他就是那種看到班長把班費偷偷用了會去理論的人,是任何時候不明白都能坦誠說不明白而不在乎面子的人。
在學校里的時候,沈忱的「低情商」著實讓季岸挺討厭;但出了社會之後,沈忱的性子反而有些可愛。
季岸接著說:「那你會喜歡上所有性別為女的人嗎?」
沈忱:「怎麼可……阿嚏!能!」
「那不就是了,」季岸聲音低沉,聲音在洞穴里有微微的迴響,再加重了他的低沉,「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喜歡的人是喜歡的人,不一樣的。」
沈忱回答:「阿嚏!阿嚏!阿——嚏!!」
「脫了吧,」季岸說,「雖然你的事跟我無關,但這種情況下你要是再感冒發燒了,我又不得不照顧你。」
「你要你照顧……」
「我不想照顧你,所以你脫了。……不習慣的話換身衣服或者裹條毯子。」
沈忱不想承認,可季岸說的是對的。
他要是就這麼濕漉漉地烤到干為止,感冒是肯定的。
「……我其實也沒有那麼不好意思,」沈忱扭扭捏捏地終於扯開外套,「就是覺得怪……哎太怪了,怎麼想怎麼怪。要不然你轉過去別看。」
「……」季岸歪著脖子,很是不解,「那不是更奇怪了嗎?」
「不是,主要是……」沈忱脫掉外套,又利落地脫掉裡衣,露出他白皙且削瘦的身板,「我內褲也濕了,粘著好難受,我想換一條。」
季岸:「噗。」
沈忱:「好笑嗎?這好笑嗎?你不難受嗎?」
男人抿著嘴,像是在竭力忍笑,但還是依他的轉過身去。
沒了目光的束縛,沈忱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給剝了個精光。他的行李里還剩下最後一條乾淨的新內褲,他扯過自己的毛巾草草把身上濕著的地方都擦了擦,一邊警告季岸「還沒好啊別回頭啊」,一邊慌忙把新的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