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沈忱要哭,季岸就覺得害怕——如果說平時沈忱的聒噪指數是5,是堪堪能忍的程度;那哭起來的沈忱聒噪能到500,能把他吵到失聰。
趁著沈忱還在「施法」前搖,季岸匆忙補上一句:「我馬上就拉你上來。」
季岸掛在坑邊上好說歹說人是穩住的,不至於一塊兒掉下去;他試著把另只手伸過來,一邊確保著自己的安全,一邊再往前挪了些,直到他腰以上都伸出邊緣,另只手終於能夠住沈忱的指尖。
沈忱卯足勁兒往上夠,試圖抓住他;季岸十分有耐心,像幼兒園老師似的放輕了聲音引導道:「我得先把布拆了……」「你幹什麼!你要丟下我嗎?你不會是想跑吧?你……」「沈忱,」他認真道,「不管你之前怎麼想我,之後怎麼想我,我都可以確定地告訴你……」
「什、什麼……」
「我不會丟下你,」季岸的表情和平時沒什麼分別,充其量因為現在的動作很吃力而皺著眉頭,「我可以保證。」
和電影裡那些動人心魄的情感爆發戲截然不同的,季岸平淡極了,口吻里不含任何感情添加物;他仿佛只是在陳述某種事實,像「人被殺就會死」那麼簡單且絕對。
……那麼可信。
沈忱怔怔地看著他,心跳快得嚇人:「知、知道了……」
他不敢往身後看,視線就鎖在季岸身上,一聲不吭地看季岸一點點將手腕上的布料拆掉。接著,男人再往前努力伸了伸,他配合著,同樣是恨不得讓肩膀脫臼也要再往上摸一寸。
兩隻手握到一起的那一刻,沈忱心裡湧上股難以言喻地悸動。
男人握他握得很緊,握住後另只手撐在地面,竭盡全力地將人猛地拉起來。沈忱同樣看準了時機,在腳離地那瞬間,左手攀住坑邊緣,兩條腿蹬在牆上,使勁兒往上爬。
好不容易,沈忱終於從坑裡爬出來。
看到他膝蓋碰到地面的瞬間,季岸卸了力,兩個人一起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好半晌沈忱才道:「媽的,真的有死人。」
「你應該倒過來想,」季岸微微氣喘道,「是死人反而是好事。」
沈忱:「好什麼啊……」
季岸:「比活著的野人好吧?」
沈忱:「……都不好……」
男人活動著扯到筋的肩膀,率先站起身,往洞裡再看了看:「看起來應該死了很長時間了。」
「……現在可以回去了吧?」沈忱跟著爬起來,但再不想看屍體,「就是以前可能也有人流落這個島了,然後死了,有什麼好看的……」
然而屍體其實並不止能說明這些——有人曾經和他們遭遇同樣的事,而這個人已經成了枯骨;這意味著眼前這駭人的景象,很可能會是他們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