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棫點頭:「你怕黑是因為小時候被關禁閉留下的陰影嗎?」
安翊垂下頭輕輕吻他的眼角,說道:「現在已經沒那麼怕了。」
第一次被關禁閉,安翊還在上幼兒園。
那個年紀的小朋友大多是父母接送,唯獨安翊沒有。彼時他還是個對親人抱有期待的單純小肉球,認為自己只要固執地等就可以等到媽媽。安母最後來接他了,路上還給他買了糖畫,小安翊告訴媽媽,想要再買一根帶回去給姐姐。
當他到了家興沖沖地拿著糖畫去找安榮時,安榮正在家摔東西撒瘋,看見安母回來之後對她大發脾氣,質問母親為什麼放學不去接她。
安翊舉著糖畫的手都要酸了,小心翼翼地問姐姐要不要吃卻被用力推開摔在地上,兩根糖畫掉落在地摔碎開來。他聽見姐姐說自己是撿來的便宜貨、是別人不要的東西、不配占有媽媽的時間……
有些聽不懂,但安翊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姐姐真的很厭惡他。
他只是想像別的小朋友一樣有媽媽來接放學而已,姐姐為什麼要因為這件事把自己塞在小黑屋裡呢?
小安翊坐在漆黑的房間裡,有些不太明白,但是他不敢哭,因為姐姐很討厭他哭。
全家人一致的忘了安翊的存在,將他一個人丟在那間房裡關了兩天半。
自那之後,被關禁閉就成了安翊的家常便飯。
隨著年齡的增長,安翊的性格越發冷淡,冷到覺得全家人都有病,淡到能對父母的偏心視而不見。
初中的安翊學會了抽菸、喝酒、打架。他像一面小鏡子,讓安榮每一次面對他都發了瘋的想要打碎他。
多次碎掉之後,安翊將自己重組拼湊成一個冷冰冰的模樣。在他與家庭之間建起一堵厚厚的牆之後,他才勉強得了些鬆快。
高中這麼久,家裡沒有人來為他開過家長會。甚至安父身邊的秘書、助理都不曾來過,或許是真的不在意這個孩子吧,整個家裡只有做飯的阿姨對安翊最好。
這些回憶真的很糟糕,安翊不想讓李棫知道,索性一言概之,閉口不談。
李棫手指穿插進他潮濕的發間將他額發撩起,看著他被霧氣蒸濕的眼眸,說道:「以後我保護你,不用再害怕了。」
安翊盯著他一錯不錯地看,說:「你會嫌我煩的。」
李棫眼眶發酸,說道:「我不會。」
桃花眼大多無中生有的蓄著情意,叫人只一對視就忍不住過度想入非非。可安翊望向別人時的目光太過安靜,像一汪落了桃花的平靜潭水,幽深卻無波瀾,連錯覺都不會給出。
可是這汪古井無波的眼睛卻會在看向李棫時生動起來,或裝或真,內里情緒卻都飽滿到醉人。像是一陣春風過境,吹得他二人重重跌落在草木氤香里。
該是怎麼樣的喜歡能叫安翊這麼為他動容?
「安翊,」李棫身上的T恤被淋浴浸濕緊緊貼在身上,他目光有些灼熱地看向安翊,說道,「你剛才伺候得我很舒服,我也想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