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疼到有些呼吸不暢了。
最痛的不是刺耳的話,是自己從未停止自責而強行戳進心裡的毒刺,每每發作都仿佛毒液漫延全身血液般的痛,想要緩解便就要用另一種痛來掩蓋。
像是耳鳴,又像是溺水,李棫逐漸聽不見外界的聲音,眼睛酸澀的看不清眼前。
李棫有些坐不穩,伸手倉促地扶住桌子,目光無意中落在了左腕上。
一道嶙峋橫在手腕脈搏附近,是無數道被劃開了皮肉的傷口形成的一條猙獰傷痕。
那次自殺,他差一點就成功了。
「你說的很對,」李棫低著頭,骨節因為用力而有些扭曲,突然出聲道,「我這條命是我爸媽和弟弟換來的,但我已經不再認為活著是一種錯誤了。我媽在意外來臨的前一刻心裡想的是讓我活下去;我爸在最後只來得及看了我一眼,他那麼愛我媽,結果……我弟弟如果能順利出生,我會是一個好哥哥,保護他愛護他,不讓別人欺負他……結果因為我他都沒來得及出生。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是這樣想的,我確實很愧疚,但別人沒有資格代替他們將這份愧疚強加給我。」
「安翊為了讓我有活下去的念頭,來找我,告訴我他也喜歡我,」李棫目光放得很輕,很溫和的回想著這個人,「所以我又多了一個繼續活著的理由。其實他自己過的很不好,但他還是傻傻的伸手拽著我,不想讓我靠近天台不希望我跟別人打架……甚至在被你發現之後,他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想要我乾乾淨淨地摘出去,真是個傻子。」
「你最近要公考了不是嗎?你想讓我怎麼樣,我主動去做,省著你動手留下把柄。」李棫輕聲道。
安榮盯著他瞅了半天,說道:「這麼說也是。很簡單,你們分開,然後你有多遠走多遠去。」
李棫用力握緊拳頭:「別再為難我身邊的人。」
安榮嘲笑道:「你們這些下等人是只有這些情意了嗎?動你自己你不怕,動你鄰居阿姨你就擔心成這樣,真是沒出息!你放心,只有你乖乖聽我的走開,你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我都懶得動。」
「先送安翊去醫院吧,」李棫搖晃著站起來開始收拾東西。
安榮厭煩道:「煩死了你,說幾遍了?我說了沒必要沒必要,他之前也都是這麼過來的……」
李棫沒站穩,小腿磕在了茶几角上,痛覺好像一個開關,李棫堆積已久的情緒突然爆發,紅著眼眶伸手砸掉茶几上的東西。盛放水果的水晶盤在安榮腳邊碎開一地,安榮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推退了一步。
李棫轉頭看向安榮,問道:「之前都是?他是你弟弟還是你養的什麼東西你這樣對他?」